第 29 章

军兵分为两路，一路追捕玉等人逃跑的方向，另一路搜寻落单的独孤寅。 裁缝铺里，任安正在细细等待，丫丫同掌柜说:“刚刚说的那些能给我们吗？” 掌柜问:“你要多少？” 丫丫看了一眼任安，说:“大概这么多？”她比划了一下。 任安今日出来，身披着披风，丫丫没敢让她少穿衣服，这个姑娘，身子骨极弱，现在都还有些旧疾，每每夜里，都咳得不能控制。 “那您请这边来？”掌柜见状，笑成花一样，丫丫看了一眼，乖乖坐着的任安，想着应该没什么事的，所以同掌柜到一边去看。 任安眸光动了动。 忽觉后颈有一道劲风而至。 那一瞬间，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任安躲过了那劲风，却被人抵住了喉咙，四下黑暗，那感光一二，也变得不明，任安耐着性子说:“你别伤我，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 她脸上也没有太多害怕，眼光无神，不知是因看不见不知道危险而不害怕，还是天生就是对危险已经习惯了。 她的喉被一只给擒扼住，只要一用力，这纤细的脖颈就要被扭断了。 “起来，”暗沉命令的声音，任安脚步发虚的站起来，她看不见，所以她也不知道丫丫现在怎么了，有没有发现她的情况，还有店铺子里面的人，这些，任安收拾起自己惊慌的心情，告诉自己要沉稳些，尽可能在对方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妥协一些。 任安伸出手不太站得稳的站起来。 她这幅动作，让挟持他的人生疑。 有些一愣，突然扼住脖颈的手猛一抓，迫使其抬头看住她的眼睛，昏暗中，她眼眸无光，不管这人比划如何，她眼珠未动分毫。 那人说了一句:“你是个瞎子？” 任安揉了揉脖颈处的铁掌，低低笑了声，“是呀，看不见有阵时间了。” “姑娘，我可以帮你什么吗？”任安又问道。 这一回轮到那人低眉，寸寸看任安了，那目光里充满了攻击性和杀意，“你如何知道？” 任安说:“我虽瞎，但不聋。我是觉得，我虽然运气不好，但是你却不错。” 那人低眉，杀意隐下，“哪里不错了？” “你在躲人？”任安说，这次换到任安耐心地跟她说，“我虽是个瞎子，没法自理起居日行，但我不曾看到你们的脸呀，你们没有办法，若是想要挟持人当人质也可，我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但是，请你们莫要伤害我。” 任安是有听到外面的动静的，她估摸着，也许这些人是逃命的亡徒，不要跟逃命的亡徒硬扛，只希望对方看她瞎，不要害她性命。 任安又说一句:“我也不曾看见你，对你也没什么用，壮士不要伤害我。”她再次肯定道。 那人刚要回应，突然有一个更轻的人跑过来，任安没听清，但是那人却松了松她的脖颈处，算是听进了任安的话。 “你怎么抓到这个人，她是任青英的妹妹！” 这话一落，任安便感觉喉头力量又重了。 独孤寅一脸为难，一脸拉着玉和任安往里走，一边道，“旦一去追太知了，外面现在很乱，怕是就在这等着了，大人今日我一定先护你出去，主公那边，请你替我报主公的知遇之恩。” “这些话你自己留着到主公那边说吧，”玉说，在独孤寅说了任青英三字后，她抬眼看这个女子，瞧她一眼，说，“你运确实不好，碰上我了。” 玉一阵打量任安，问她:“我不知你这瞎眼的女子竟还有这么大的乾坤，你这姓任的妹妹，倒是一张保命符，独孤先生，拿她开路如何？” 任安没有立即反抗回答，独孤寅叫了一声大人。 “带她会不会目标明显，”有些犹豫，“那姓任的，为寻她，挨了五十军杖，”说着，又低声威胁任安，“就看你的份量重不重了，若是一点用都没有，你也没必要留着了。” 任安沉着脸抿了抿嘴。 在任安片刻沉默后，回了那两人。 她说自己会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的，希望他们不要害自己的性命。 “…家里没什么人，就我一个人从南州出来，我的哥哥对我也不是很熟悉，你们也看到了，我也瞎了，危胁不到你们什么的。” 如此唯唯诺诺的样子，那独孤寅和玉满意的笑了，任安也不知跟他们走到那里，临后，又遇上了两个人，应该就是他们之前所说的旦一和太知，那太知跟任安一样委委屈屈的，见玉抓着一个女子，他还稀奇的看了眼，说:“她什么身份。” 是练武奇

才还是绝世神医？ 在场的几人，没一个愿意回答他的。 任安，察觉，有一道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最终定格在她的眼睛上。 女子眸光无光，只肖一注意，太知就发现了，出于职业道德，他问了任安的眼睛，“你这双眼是天生盲的吗？看过大夫了吗？” 任安嚅嚅唇角，说，“看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太知想去看看，玉挡住了他，太知瞪他一眼，“你这个无情的人，不会怜香惜玉，人姑娘长这么好，年纪轻轻就瞎了多可惜呀，要我给姑娘一片光明。…” 玉冷目看他:“你有这本领，留着到主公面前摆罢。” 太知有些不满:“好好说话，为什么一定要绑人。”话是这么讲，太知还是安静下来了。 太知跟任安被挤到了一块，隔着薄薄的一道墙，突然大家就屏气凝神了，任安感觉到了这个诡异的氛围，第一次她听到了哥哥的声音，还有一道雄浑嘹亮的男音。 此刻的她，想象不到自己这个身份还会和这道雄浑嘹亮的男音有纠缠，更想象不到不久的将来，这个声音会出现在她耳畔，声声入耳… 当下，她只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正气凛然。 “他们的行踪到这里就没有了，这里暗巷道深，容易隐匿，只怕一时半会，不太好找。” “传我的令，关闭所有城门，封锁达。” 这道令一下，玉和旦一的目光对视上了，他们目光又掠上面容隐有激动的女子，独孤寅捂住了她的嘴，才堪堪止住她的叫喊。那独孤寅在她耳畔说:“不想身上动刀子，就老实一点，” 与此同时，暗巷中，又有一道惊厉的女声响起:“大人，小姐不见了！” 是丫丫的声音。 任安听到了。 那肃王下令封城之后，谁也别想出去。 任安只盼着自己不要拖累哥哥，成为哥哥的累赘。但是自己又该如何脱身呢？这些人，每个人感觉都有武艺在身，唯一对她施过善意的，是那个叫太知同被绑来的男子，现在很混乱，自己一个盲女又该怎么办。 任安含着层薄雾清泪点头，心里现在判断自己的处境。这伙人像是哥哥说的混进城的奸细，在躲着哥哥他们，自己和太知是一起被挟持的，但自己是半路起意绑住的，而这个叫太知的，他们似乎特别看重，从之前太知流落出来的话，太知应该是一个大夫，就是不知道他们是那一方人，任安留心去记他们的名字和特征，却发现那个叫独孤寅的人对达极为熟悉。任安琢磨着如何在两眼黑黑的情况下，留下信息让哥哥顺藤摸瓜找到自己。 她想，哥哥应该能看懂的。 但是，自己的把戏叫他们发现了，一声暗骂后，有人出腔不用留下她了。 任安恐惧极了，一个劲求饶，希望对方不要伤害自己。 只知道忽觉一道凌利的劲风从颈后劈来而至，任安被击昏在地。 “留着她太麻烦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 这个留是？还是？ 天已经黑透了，达的天色黑透了，下压到底层房屋，房屋留着些许灯火，大雪刚过，地上的积雪被铲了一层又一层。 任安是被寒冷给冻醒的，她揉了揉自己身上的肌肤。 达虽小，可任安是盲眼后再度来这地的，任安实在无法判断自己身在何处。 她叹气，尝试着呼唤了几声，周边很安静，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起来，被一双手给扶了起来。 任安心中紧了紧，她判断不出是谁，但这么好心，干脆就借力起来了。 然后，有一道大氅裹在自己身上，任安想，这也许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那些人了，但现在是谁呢？ 随后，她抽开手，定定的站着。 莫名的，感觉到了紧绷之感，任安的心慢慢沉下来，她的视野里，忽感觉有一种暗暗的光亮在视野中扩大，还有许多整齐划一的步履声围齐这个小院子，可惜她的目光找不到任何着目点，茫然地散着。 昏暗的角落中，任安身上披下的大氅将她完完全全裹住，只余留出一个小脑袋出来，无光的双瞳，令她在火把下清瘦异常。 她立在那里，垂着眼眸感受到来自四方的打量，不能退开，亦不敢贸然吭声说话。 四方不停靠来的铁甲步履声，气氛越来越紧绷和紧张。 半晌，只待一个熟悉的男音冲了进来。 任安那悬起来的心才松下来。 “抓住了！” 声音让任安耳边的汗

毛竖了几根起来—— 抓住什么？ 可惜未等她想明白，伴着这道熟悉男音进来后，空气中那闻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那个叫独孤寅的男子。 被捆了进来。 而捆他进来的是，任青英，也就是熟悉男音的主人。 那刚刚拉她起来的是谁？现在站在她身边的又是谁？ 而独孤寅在看到破庙中的肃王和女子时，不在乎的笑笑，“舍身而取义者，杀身成仁。”要是被捕了，就要咬腔中毒药自尽。 任青英恨极他:“你取谁的义？君上可曾薄待你？”外面的军兵林立。 独孤寅大笑片刻，咬药自尽，呛然声说:“未曾薄待，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声音嘎然而止，口吐鲜血。 任安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感觉到有股难受。 任青英捏起他的下巴看，说，“君上，他自尽了。” “与他来往之人呢？”肃王看了一眼，“没抓到？” 任青英跪下请罪，“君上怒罪，那三人来路不明，身法路子都邪，尤其…他们舍了饵，声东击西，不似寻常人，一时叫他们脱了身。” 任青英觉得那些人不像是闵京来的，他在交战时就看出一二，只是，就是不知他们为何而来？更没想到，他们会兵险奇招，用任安作诱。他试探说了下，其中有一人身背着大刀，用刀极险极稳，力道惊人，若非他有心提防，只怕他也要因大意而挂彩。 他说完三人后，见肃王沉默不语，又回禀了其中一个人的异样。 “那是个瘦弱男人，跟其他两个人似乎并不对付，被那两人携着走，就是闯进暗巷后，属下来回找几遍，都找不到那些人行踪了。” 任青英说着，面露愧色。 除了独孤寅，其实没有什么明确进展，唯一庆幸的是，君上下令后，城门都封闭了，那些人现在还在城中。 任青英不敢多看肃王脸色，但后者目光深深默默摸了手中的蛇尾鞭，不知在思量什么。 “继续搜，尽量活捉。” “是。” 任青英应一声，随后眼睛略微为难拧看了一眼肃王。 “属下谢过君上，找回安安。” 话音落地，肃王撩起眼皮，倒看不出什么情绪，在任安身上停了一下。 冷肃的气息漫过任安这里来，任安怔着站在那里。 她的眼瞳清亮，可惜美则美矣，这双眸散得没有定处，茫茫的，这般目光这般脸色发白，竟是平白看着清憷。 算是不冷不热的扫她两眼，见到这个传说中磕坏了脑袋瞎了眼的任安，漆黑眸光夹带着锋锐。 “你这妹妹需得妥善收藏呀。” 感到了跟前君上冰冷的视线扫来，任青英头皮就是一紧，忙躬身小声儿告罪，“是。是属下的错，属下唯恐安安病情加重，所以平常也对她没有多加管束，这些天忙起来，也忘记同家里的丫头说了，是属下的疏忽，属下有错。” 头顶上方的不置一词，任青英拿不准肃王的态度，他按捺着不安，“君上，我先让人带安安回去？” 肃王不冷不热扫他一眼，抬步往外面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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