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抽薪计
“什么?他居然自己把河道监管送给刺史了?!这个蠢货!蠢货!”杨小林气得直拍桌子。他气急败坏地背着双手来回走动,边走边走:“那帮人正愁抓不到我的把柄,他倒好,把人送过去给他们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姐夫,现在怎么办?”乔奭深知事情的严重性。 杨小林停了下来,冷静地说:“得做好两手准备了。我三弟那里都交代好了?” “都交代好了,三哥说人手随时都可以安排,就等姐夫的命令了。” “应该也就这几天了。”杨小林望了望屋外的大雨,如是说。他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乔奭说:“另外,你去打听一下那个河道监管被关在哪里,再去一趟他家里,你过来。” 乔奭附耳过去,杨小林跟他耳语了一番。 次日,丁五味与楚天佑、赵羽、柴光耀一道依次前往五个粥场视察,安抚灾民。鉴于丁五味上次的落水事件,这次柴光耀多派了几名侍卫贴身保护他,再加上赵羽,按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一行人披着厚厚的蓑衣,戴着斗笠,趟在泥泞中,走过一间一间临时腾出来的屋子,甚至是临时搭建的棚子。 虽说已是夏日,但阴雨不断,又夹杂着风,天气还是有些凉。灾民都挤在一处,在屋内的还好,无奈被安排在棚子里的青壮年有的裹着被子也忍不住瑟瑟发抖。年轻人照顾着老人,大人护着孩子,大家相互扶持,相互依偎。那一张张脸,或愁苦,或迷茫,或懵懂无知,或满眼浑浊,或充满渴望,都眼巴巴地望着这群被侍卫簇拥着的人。 看着这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楚天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心里说不出的疼。古今成大事者,莫不以民为贵,以民为本,以民为重,君轻而民贵。他一直记得父王的教诲,可是,他没做好,他的子民受苦了。 丁五味同样不好受,完全没了平日嘻嘻哈哈的样子。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勾起了他幼时流落街头的记忆。他小小年纪,也曾在凄风苦雨中瑟缩着抱紧自己小小的身子躲在别人家的屋檐下避雨,有时还被当成乞丐驱赶。那时候,他多希望有一间不漏雨的屋子给他遮风挡雨,那时候,他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他想着想着,鼻子酸酸的,眼圈也红了。他不敢说话,他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出来。 此时正好临近晌午,厨子刚煮好粥,丁五味提出去粥棚看看。满满的几口大锅都冒着热气,让人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热气氤氲,甚至熏得人眼眶湿润。虽说只是白粥,但米香味被风吹得飘出来,依旧让食不果腹的人们流口水。此时此刻,一碗白米粥便是世上最美味的珍馐。 丁五味拿起每口大锅里的勺子伸到锅底搅了搅,粥很粘稠,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负责食宿的差役吩咐道:“粥煮好了就赶紧安排大伙儿吃饭吧,都饿着呢,放久了也会凉。” “是,大人,我们已经在安排了。”差役们各行其是,不一会儿,灾民们携老扶幼拿着碗排队打粥,丁五味他们在旁边看着。 “诶,钦差大人!那不是钦差大人?”突然一声惊呼传来,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钦差大人?” “真的是啊,我在河堤上见过。” “钦差大人!” “真的是钦差大人!” …… 好好的队伍突然就乱了,人们呼喊着、拥挤着朝丁五味涌过来。 “谢谢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救救我们吧” …… 柴光耀赶紧挡在丁五味前面,高声喊道:“各位,各位,各位父老乡亲们,钦差大人一直在为大家操劳,大家放心,国主派钦差大人亲自过来就是来救我们的,朝廷在想法子救助我们,大家不要恐慌。昨日钦差大人亲自上河堤视察,结果遇险。大人来不及休息,今天又来这里视察,就是来帮……” “娘!您怎么了?”人群里一声惊慌的喊声打断了柴光耀的话。 “有人晕倒了!” “大夫,大夫在哪儿啊?有人晕倒了!” 人群一阵骚乱。 “让我看看,我懂医术!”丁五味想都没想就喊了出来,“人在哪儿?” “这里这里” “这边,钦差大人,这边” “大家让个道” 丁五味从让开的小道挤了过去,楚天佑跟赵羽急忙跟上,柴光耀示意贴身侍卫也跟上。 是一位老人家突然晕倒了,丁五味蹲下看了看她的脸色,把了把脉,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对扶着她的男子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人饿了,又有点着凉,加上这里太拥挤,呼吸有点不畅,这才晕倒。你扶着老人家到
宽敞的地方休息一下,喝点热粥就没事了,一会儿我让人送点药过来。” “钦差大人,您真是活菩萨呀,我……我给您磕头了!”男人说着直接往泥地上一跪,就要叩头。 “诶,别别别,你别……别这样,我一个大夫,行医济世是本分。兄弟,快起来,快起来。”丁五味赶紧拦住他,拉了起来。 “好人呐,钦差大人真是好人呐。” 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涌了过来。 “五味,我们走。”楚天佑觉得丁五味最好不要待在这里。 “哦,好”丁五味转身欲原路折返,可发现已经走不动了,他们几个已经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还被分隔开了。 “乡亲们,请让一让,让一让,让钦差大人出来。”柴光耀也有些紧张,在旁边一直喊。 人们各自走动,人群又乱了起来。突然,赵羽发现丁五味背后一个乱发覆面、正朝他挤过去的人似乎有些不对,他又多看了两眼,这种感觉愈加强烈。他立马去看楚天佑,却发现楚天佑也正好看向他,两人是一样的警惕神色,然后相对点了一下头,都想办法靠近丁五味。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不清脸。他迅速挤过人群,越来越靠近丁五味,待到了丁五味背后,他借着人群的掩护,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用尽全力朝丁五味背心捅过去。 可就在刀刃碰到丁五味的衣服时,他的手腕被一只从旁边伸过来的手死死地扼住。 赵羽冷冷地瞪着他,手上力道加重,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那人吃痛,迅速一扬左手,赵羽立马腾出另一只手去握紧他的左拳。他左手漏出些许白色粉末,周围立马咳嗽声此起彼伏。 另一边“啊”的一声惨叫,原是楚天佑的折扇击中了另一只伸向丁五味的黑手。匕首落在水里,溅起一阵水花。 “啊!杀人了!”有人发出尖叫,人群一片混乱。 丁五味听到背后的声音,惊慌地转身查看,恰好看到后面两个人,脚下还有两把匕首,赵羽和楚天佑站在他旁边护着他。 “啊!救命啊!石头脑袋!徒弟!”丁五味跳起来就钻到赵羽背后。 赵羽将丁五味护在身后,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对视一眼,小声说了一句:“走!”转身欲逃。 赵羽和楚天佑移步就要追,可那两人胡乱抓住身旁的人朝他们推了过来。两人只好放弃攻击他们,转而接住接二连三被推过来做挡箭牌的灾民,那两人趁机逃了,人群一阵混乱。 “公子,我看他们像……” “回去再说!”赵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天佑制止,他转头看向被吓坏的丁五味,安慰道:“五味,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好好好,快点回去,快点。”刚才真把他吓坏了,从没这般惊险过,刀刃都已经碰到他的衣服了,他可不想继续待在这儿。 “公子,我觉得那两个人像军人。”赵羽说出了心中的怀疑。 “怎么说?”楚天佑也有所怀疑。 “是,他们虽然用头发挡着脸,又把脸弄脏,甚至故意佝偻着背,做出一副步履蹒跚的样子,但魁梧健壮的身形是隐藏不了的。最重要的是,我在抓住那个人手腕的时候,发现他右手四根手指的指腹上有老茧,这跟长期握兵器不一样,这是……” “这是长年弯弓射箭,指腹被弓弦刮过留下的老茧。还有,他们虽遮着脸,看不清面貌,但能看到脸上和脖子上的皮肤黑白分界明显,那是经年戴头盔造成的。”楚天佑接过了赵羽的话。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赵羽深以为然。 “军……军人……当兵的也要杀我!”丁五味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 “柴大人,我记得你给钦差大人的名单上写着,杨小林的三弟、侄子和儿子都在军中任职。”楚天佑已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是,楚公子,杨小林的三弟杨小松任郡尉,” “那就不难解释了,郡尉是一郡军中第一人,总揽郡府军务。本想先解决了这边再料理军队的。”楚天佑低低说了一句,而后看向柴光耀说道:“柴大人,那就烦请您将洛河郡布防军队的花名册以及所有账目备妥,以备我们钦差大人查阅。” “是,是,我这就去准备。有任何差遣,楚公子但请吩咐。”国主要亲自查验军队,自然不可怠慢。 “有劳”楚天佑微笑着颔首。 “那下官就先行告退。” “徒弟,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查军队了?我……军队,我什么都不懂啊。”丁五味顶着一张苦瓜脸。 “诶,五味,军中有人要杀你,你就
不想把那个人找出来,看看究竟是谁?你不把他揪出来,万一他下次再来行刺你怎么办?”楚天佑说得一本正经。 “我……我当然想知道,可是,这个……我……我不懂军队的事啊,到时候怎么查啊?可别让我出丑啊。”丁五味是真不喜欢他这徒弟老爱替他做决定,然后赶他这只鸭子上架。 “诶,这种打下手的事怎么能让钦差大人亲自动手呢?自然是我跟小羽这两个随从代劳喽。”楚天佑拿出了他诱哄丁五味的本事。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丁五味觉得这徒弟被他拿捏住了。 “当然” 雨下到第十天,终于小了,只是零星小雨。一切都很平静,杨小林继续在家“养病”;军队风平浪静;灾民那边也安定了;堤坝堵住了;丁五味待在府衙,很安全。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第十一天,雨终于停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房内,柴光耀在向楚天佑禀报军队的情况,赵羽和白珊珊侍奉在侧。 “国主,这是洛河郡军队这三年来的花名册及账册。”柴光耀将厚厚的一叠册子放在楚天佑面前的桌案上。 “嗯”楚天佑点点头。 柴光耀介绍道:“洛河郡现下无战事,也未出兵参与塞北的战事,因而现下并无战兵,只有杂兵。现整个洛河郡含火头军在内,共有兵丁六千三百八十五人,士卒每人每月军饷八百钱,将领从一两银到三两银不等,平均下来每人不到九百钱。” “洛河郡内共有多少军屯?”楚天佑问道。 “回国主,大小军屯共有一百三十五个。” 柴光耀此言一出,正在给楚天佑研墨的白珊珊突然手一顿,一滴墨溅到了桌上,她急忙告罪:“国主见谅。” 楚天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无妨”,转头对柴光耀说:“柴卿,你继续说。” 柴光耀因着白珊珊突然的失手十分疑惑,不知是否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在国主面前也不好发问,只能继续回禀:“这些军屯的兵丁都基本稳定,没有多少徭役期满还乡的。” “他们的军饷是由你拨款到洛河郡,再由杨郡守发放吧?” “是” “你可曾派人巡营?” “禀国主,臣曾与手下都尉一起巡视过各军营,未见异常。” “兵丁六千三百八十五人,每月军饷平均不到九百钱,一共不超过五千……七百两白银,一年就是……六万八千四百两。”楚天佑修长的手指边敲着桌子边思索,敲得柴光耀心里直打鼓,莫非自己有何疏漏? “国主,臣到任这两年,洛河郡每年军饷六万七千多两,可是有何异样?”柴光耀小心翼翼问道。 “本王得再仔细斟酌斟酌。对了,我交代你的杨郡守的罪状你可有准备好?”楚天佑坐直了身子。 “有”柴光耀从袖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双手递给楚天佑,说道:“国主,这是臣昔日所罗列的杨小林的一些罪状,可……只知道与他有关,却始终找不到证据。这里面还有臣写的证人名单,臣私下多次找过他们,希望他们能指证杨小林,可是他们都惧怕杨小林报复,不敢出面,臣惭愧。” 楚天佑接过册子随手翻了翻,说道:“你且去吧,有事本王自会传你。” “是,臣告退。” 待柴光耀退出房,楚天佑放松了一些。他抿了一口茶水,然后看向还在低头磨墨的白珊珊,面带微笑说道:“说吧。” “嗯?说什么?”白珊珊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一头雾水。 “你说呢?”楚天佑只是笑着看她。 “我……我没什么要说的啊。”她是真不明白。 “刚才柴大人说有一百三十五个军屯的时候,为什么把墨汁弄洒了?想到什么了?”楚天佑满眼含笑地问她。 “呃……这个……我……”白珊珊吞吞吐吐,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珊珊,在公子和我面前你就不用遮遮掩掩了,公子都允许你可以直言不讳了。”赵羽说后半句的时候看的是楚天佑,笑得一脸的调侃。 楚天佑觉得,不只是珊珊,小羽也是越来越放肆了,他们都被自己惯坏了。 “我可不敢,你们两个,一个是国主,一个是节制天下兵马的兵马大元帅,我哪儿敢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啊?” “诶,我这个国主,什么都管,什么都不专;小羽这个兵马大元帅,才一上任就跟着我东奔西跑,至今连军营都没去过呢。”楚天佑说着都忍不住笑了,赵羽也是觉得好笑。 “白将军可不一样,他可是镇守边关多年的老将,深谙军
务、老马识途,白姑娘得父真传,自然是虎父无犬女。所以,还请白姑娘不吝赐教。”楚天佑说着还像模像样地给白珊珊作了个揖。 楚天佑都这样了,白珊珊也不好扭捏,娇嗔地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就会戏弄我。”两人只是笑笑。 白珊珊收敛了玩心,正色说道:“我父亲生前说过,每个军屯的建制是二十五到五十人。至于军饷,是由各地军营上交军营人数和账目到兵部,兵部核实无误后,由户部按数额发放军饷。这个,你们比我清楚。”两人点点头。 她看两人听得认真,继续说:“但是兵部只看名册,不会派人下来核实军队人数,纵使核实,也不会每个月都核实。就是说,下面报多少人数,上面就按多少人数发放军饷。” “这就给了下面的军队将领可以操控的巨大空间。”赵羽按照白珊珊的思路说出结论。 “对!”白珊珊点点头。 楚天佑沉思片刻后开了口:“现在的兵役是三年,三年一换人,这中间有多少变数,除了军队的将领,没人清楚。柴大人说现有兵丁六千三百八十五人,一共来自一百三十五个军屯,也就是说,所有军屯几乎都是满员五十人,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要有军屯故意虚报人数,就能吃空饷,贪墨军饷就很容易了。要是上下串联、互相勾结,铁板一块,上面纵使查,也很难查出什么,他们也更加肆无忌惮了。”赵羽一针见血地指出。 “加上柴大人是官,不谙军务,洛河郡的郡尉又是杨小林的弟弟,加上有他的子侄把持,想要弄虚作假蒙骗柴大人,就更容易了。”楚天佑缓缓说道。 “这些人,是朝廷的军队,百姓的倚仗,本该是‘朝对鱼鳞阵,夕临鹤翼围’的热血男儿,却成为蛀虫,该杀!”赵羽气愤至极。 “我父亲还说,当兵的就该是‘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呢。”白珊珊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又有些难过。她想甩开悲伤的情绪,就换了话题,对他俩说道:“看吧,你们两个都懂,就非逼着我献丑。”白珊珊撅着嘴。 “哈哈,亏得珊珊深谙军务,我们才能发现这其中的奥秘。”楚天佑转了一下扇子,笑得一脸灿烂。 “好了,你们就别再取笑我了。”白珊珊嘟囔着。 楚天佑也不再逗她,收起玩心对赵羽说:“小羽,你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这兵丁、军饷一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理。” “是”赵羽抱拳行礼。 “还有,看来,军队换人一事得提前了,光靠州府的人马只怕镇不住。写回京城的信也该到了,最多再过十天,翟统领就该到了,到时我让他辅助你去办。我先给你写一份敕令。” “是” 楚天佑写敕令的时候,白珊珊边磨墨边无意间扫到几句,几度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楚天佑头也没抬。 “你头顶长眼睛了吗?这都看得到。”白珊珊忍不住嘀咕,赵羽在一旁咬着牙,扯扯嘴角,世上可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跟国主说话。 楚天佑轻笑,只是说:“想说什么就说,不必有所忌讳。” “我……觉得我今天说得有点儿多了。” “诶,作为人君就是要广开言路,察纳雅言,说吧。” 白珊珊咬了咬唇,说道:“好吧。我觉得,这敕令写得……有点儿长,还太雅了些。” “嗯?”楚天佑与赵羽对视了一眼,很是不解,敕令不是一直这么写的吗? 白珊珊看出了他俩的疑惑,解释道:“以前的敕令都是写给官的,那么写当然没问题,可现在是写给一群军汉。我爹以前说过,军中多是些大老粗,没几个识字的,敕令绉绉的,又长,他们根本就听不懂。” 楚天佑与赵羽恍然大悟。只听白珊珊继续说:“所以,给军队的敕令应该是所有敕令里面最短、最直白的,只需讲明要做什么就行了。” 楚天佑和赵羽对视一眼,笑道:“对对对,有理,有理,还是白将军有经验,珊珊聪慧,我得重写一份。”说着就铺开一张干净的纸,重新执笔。 楚天佑刚将写好的敕令交给赵羽,丁五味就摇着扇子进来了。 “都在呢,什么东西啊?”丁五味指着赵羽收起来的敕令好奇地问。 “你猜。”楚天佑笑着回答。 “我哪儿猜得着?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跟你说正经的,那是什么?石头脑袋。” “我家公子也没跟你说不正经的啊。”赵羽忍不住起了戏耍之心。 “我……我又不是外人!你们几个,神秘兮兮的,就瞒着我是吧?我可是你们的老大。”丁五味觉得有必要宣
示一下自己的地位。 “对,你不是外人,你是我的内人。” “噗!” “哈哈哈……” “你!” 三人都没想到,一向冷口冷面的赵羽能说出这种话来。 “咳咳咳……”白珊珊突然一阵咳嗽,急忙拿帕子捂住嘴。 “怎么了?冷吗?”楚天佑紧张地凑过去,看到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忙脱下自己的外袍,边往她身上披,边自责道:“怪我,你大病初愈,该多加休息,我不该让你这么晚还陪我熬着,给我研墨。” “天佑哥,不用,我没事。”白珊珊挡住他给自己披衣的手。 “别动!”楚天佑的语气不容置喙,披衣的动作不止。 “哦”白珊珊只能乖乖闭嘴,任由他把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又给她紧了紧衣襟。 看他一脸的紧张和疼惜,白珊珊柔柔地开了口:“天佑哥,我已经好了,真没事,就是笑着呛到了,我没那么娇柔的,你不必紧张。”她不想看到他皱眉,不想看到他自责。 “那也是病人,得小心身子。若是没养好,日后落下病根可怎么好?”楚天佑放软了语气。 白珊珊心知再说什么都无益,自能点点头,顺从地低声回答:“嗯。” “你先回去歇着,什么都不要管,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嗯。”楚天佑满眼关切地看着她。 “嗯,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不要熬太晚。”白珊珊也知道接下来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事。 “好” “衣服还……” “不用,明日再给我。”楚天佑止住她。 “那……好吧”其实从楚天佑到白珊珊的房间,也就几步路,不至于着凉。 “嗯”楚天佑笑着颔首,然后目送她离去,完全没注意到背后的丁五味冲他龇牙咧嘴、咬牙切齿,还有赵羽,笑得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