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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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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最惹人注目的事件,莫过于魔尊谷玄突然领兵攻入药王谷,强夺药王密卷一事。 药王谷世代中立,因救死扶伤名声在外。但也因在过往的正道纷争中从未向任何门派示过好服过软,南玉琼山、北苍山、东海霜花岛、西漠迦叶楼,四巨头皆以其余门派会先行关怀为由,连续数日未出手相助。 魔族精兵盘踞数日后,药王谷伤亡惨重,药王密卷遭毁,老谷主因未能护住众弟子与密卷引咎退位,重病不起。 “真搞不懂迦叶楼在做什么,西漠距药王谷左右不过五百里,这也能熟视无睹?” 藏阁中,金莹莹在四角方桌的一边席地而坐,神色悻悻地道完,拿起一块桌上的桂花糕咬下一口。 “迦叶楼不过是仙门榜上第四,前三巨头尚未表态,它又怎敢先行表率独挑魔族?” 岳宁坐在她对面,嘴角瘪了瘪,显然是觉得她的想法过于天真。 金莹莹咽下桂花糕:“那就是苍山派的错了,身为仙门第一,竟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仙门之首的位置,玉琼山和苍山轮了上百年,况且斗法大会就在两月后,排行榜马上得更新。”岳宁由衷地叹了一声,“要我说,药王谷一事最应挑起大梁的正是玉琼山。” 金莹莹水灵灵的桃花眼飞速眨了眨:“凭什么?” “因为神玉吧。”陆姚抱着膝盖坐在他俩旁边,出神道。 金莹莹闻言顷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岳宁点头,神色遗憾:“既然诸门派当年将神玉交由玉琼山保管,那便理应由玉琼山带领诸门派对抗魔族。” 金莹莹听得连连点头:“也是,毕竟谷玄有魔玉傍身,非神玉相抵,几乎没有胜算。” 陆姚发愁地沉下嘴角,做贼似得左看看金莹莹右看看岳宁,也不知这两人知道神玉现在就坐在他俩旁边会是什么表情。 跟谷玄天生就得到魔玉的认可不同,这神玉是被强行融入她骨血里的,虽与她相伴相生,却从未认可过她。 毕竟追时常能看到谷玄和魔玉说话的场面,而她的神玉到目前为止别说跟她说话了,一点存在感都没让她体会到。 陆姚越想脸色越难看,嘴里的桂花糕跟黄连一般苦。 神玉认不认可她倒是次要,她真正担心的,是得在逃山前把这块玉还给玉琼山。 毕竟是仙门基石,若被她带走,正道门派便会不断衰落,且若带着神玉逃跑,那以后满世界追杀她的肯定就不止谷玄了。 但这神玉,早就和她的骨血长在了一起,这就意味着她得承受抽筋拔骨的疼痛才能把这玩意儿取出来。 光想象一下,她就有点憋不住想哭。 凭什么?她做了什么孽要遭这种罪? “师姐,没事吧?”金莹莹忧心忡忡地将一块桂花糕比在她脸边,“你脸比桂花糕还惨白。” “我一想到药王谷的人此时正在受苦,就……心里难受。”陆姚抱紧膝盖,目中无光地嚼着桂花糕,边扯谎,边情不自禁地在眼睫下滚起泪珠。 岳宁被她感染得也显出几分低落:“没想到路师姐如此真性情……” 倒是年纪最小的金莹莹表现得最看得开:“行了行了,魔族昨日不就撤离药王谷了吗?” 岳宁道:“但药王密卷被毁,连续数日孤立无援的事实,也都无法扭转了。” 可能是桂花糕吃着不香了的缘故,金莹莹将未吃完的半块搁回盘子边缘,调整了下坐姿:“虽说有点迟,但师父不是派大师兄去药王谷了吗?” 陆姚从苦不堪言的心绪中缓过,抬起眼睫:“什么时候的事?” 金莹莹道:“刚路过掌门院听见师父下的令,不出意外今明两日内大师兄就会出发了。” 岳宁问:“他一人去?” 金莹莹点头:“对啊。” 岳宁垂下眼:“那比起支援,更像是去暗中查探情况的。” 金莹莹若有所思道:“师父确实有吩咐他低调行事。” 岳宁道:“五长老身为老谷主幺女,屡次三番向师父请求回谷,被尽数否决。师父若真想关照药王谷,为何要派大师兄前去?而不是让五长老回去与她父亲团聚。” 金莹莹似懂非懂:“为何?” 陆姚出神地答:“五长老此时前去药王谷,不就代表玉琼山决意站到药王谷背后了吗。” 金莹莹皱起眉毛:“就站了又能如何?难道师父还会怕和魔族对立不成?” 岳宁道:“魔尊谷玄虽已沉寂两年,但当初一夜间挫骨扬灰无极宗五百弟子,幽

冥殿外屠尽上万魔兵的事迹,仍属骇人听闻。” 金莹莹拍案,大义凛然道:“所以师父就是怕了!” 岳宁赶紧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小点声。 “也不只是怕。”陆姚慢吞吞道,“药王谷立谷之本就是那数十册药王密卷,如今密卷被毁,药王谷的价值失去大半……” 金莹莹嗤笑一声:“不值得为失去利用价值的药王谷,同魔族对立是吗?” 陆姚道:“我只是在陈述师父,以及其他门派掌门可能会有的一种想法。” 金莹莹焉了声,毕竟她的姥姥——霜花岛的岛主在此次事件中也选择了缄默,以她的立场,无法苛责路以更多。 沉默了一会,金莹莹才继续悠悠然地开口:“你们觉得……谷玄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既能统领百万魔头,想必定有过人之处,就这一点来说,很令我敬佩,但……”岳宁顿了顿,又道,“魔族大多凶残,谷玄亦不会例外。” 陆姚则无暇去听岳宁说了什么,慌忙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余光不时瞥向藏阁的大门。 说曹操曹操到,她的危机感应又发动了,谷玄处于25米的临界范围,目测正在门外。 她将整块桂花糕囫囵塞进嘴里,作势费力咀嚼,说不上话的样子。 下一刻,藏阁的大门被轻手推开,谷玄状似不经意地朝三人望过来,微笑道:“这么热闹?” 金莹莹喜出望外:“阿玄怎么来了?” 谷玄合上门缓步走来,将手中一本经递到了岳宁面前:“来还,此前岳师兄推荐的这本经甚是有趣,所以耽搁了些时日才来还。” 金莹莹不解道:“经还能有趣?” 岳宁将至于矮桌上的经推至她面前:“有没有趣你自己读了便知。” 金莹莹连连摆手:“算了吧,我这人看画册都觉无趣。” 谷玄负手而立,神色如常地问:“也不知三位师兄师姐方才在聊些什么,阿玄可是来的不是时候?” 陆姚垂下视线去没有看他。毕竟她早就对这藏阁烂到无药可救的隔音效果没有期待了,也对他搁门外偷听老半天的事情心知肚明。 “我们在聊魔尊谷玄。”金莹莹傻呵呵地把他拉到桌边坐下,“在聊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陆姚强忍下立刻躺平在地大喊“救命”的冲动,惴惴然抬眼瞄了一眼谷玄。 什么样的人你们扭头看他一眼不就知道了! 她的吐槽欲就像被疯狂摇晃过的可乐罐里的气泡,想爆发。 谷玄垂眼哀婉道:“可是因为药王谷之事。” 金莹莹的一双眼睛自打他坐下来后就没从他身上偏离过,憋不住笑意地问:“没错,阿玄觉得呢?谷玄会是个怎么样的人?” 谷玄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才不紧不慢道:“就他过往事迹来看,大抵是个冷血而野蛮的怪物吧。” 金莹莹摆弄着经,自言自语:“我怎么听说这谷玄是个叫人见之不忘的美男子呢?” 岳宁摇头叹气:“又犯病了。” 金莹莹抄起经做了个扔过去的假动作:“你才犯病呢!” 谷玄则浅笑着将视线投向陆姚,搭话到:“路师姐觉得呢?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陆姚“啊?”一声望向他,咽下嘴里桂花糕的残渣,拧着眉假装苦思了一阵:“想象不出来。” 谷玄看着她神色暧昧地点点头,遂垂下眸去,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说来此次药王谷之事亦是疑点重重,也不知这谷玄发兵药王谷的目的是什么?” “这我也想过!”金莹莹胳膊肘搁在桌上一手撑起下巴,“魔族尚武,要那冗长晦涩的药王密卷作甚?” 谷玄则无视了她,又问:“路师姐觉得呢?” 陆姚被问傻眼了,看着地板缝恨不得直接钻进去。 被谷玄三番五次无视的金莹莹终于敏感地垮下脸来,偏着头沉声道:“你为何总追着路师姐问?” 谷玄眼色一冷,正要将那两道寒霜般的目光转向她,陆姚忙打断道:“就是就是!你别总问我,我读少见的世面也少,怎么可能懂这些?” 谷玄闻声,收敛起目中冷意看了陆姚一会,片刻后,转头看向金莹莹:“那金师姐可有想法?” 几秒前还在生着闷气的金莹莹见谷玄终于舍得把目光投向自己,竟是愣了一会,方才懵懂道:“我……我觉得啊?建立威望?” 陆姚低下脸咬了咬唇。 能用最动摇的语气说出最正确的答案

,不愧是金莹莹,不容小觑。 那边金莹莹还觉得自己答错了,讪讪一笑:“我瞎猜的。” “不,我觉得很有道理。”岳宁半垂视线,边想边道,“赤、乌、金三族间互不对付数百年,琉璃城内部本就内忧不断,更不用说谷玄这个金魔族魔尊即位后,一向自恃纯血魔族的赤魔、乌魔两族必然更不满。” 陆姚听得连呼吸都停了,巴不得岳宁赶紧住嘴。 他推理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和原著里写明的动机几乎一样,有问题的是谷玄本人就在旁边听着,猜得太准确了是要被记挂上的! 金莹莹似懂非懂,小声问:“他们不满……和进攻药王谷有何关系?” “不有外患,必有内忧。有了药王谷这一靶子,琉璃城三族方能暂且放下干戈,拧成一股,共御外敌。”谷玄大大方方地解释完,转头笑着看向岳宁,“岳师兄可是这个意思?” 陆姚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捧着已经没剩几口水的小茶杯一口一口地抿水。 岳宁绝对是被记挂上了! 好自为之! 岳宁道:“丰师弟说得正是。” 陆姚自觉无法再在这沉重的空间中待更久,干咳一声,正欲起身:“不早了,我先……” “告辞了”三字尚未说出口,那边谷玄打断了她,仿佛听不出她的归心一般,看着岳宁继续聊了下去:“此推测虽入情入理,却略显不足。” 岳宁摆出虚心求教般的态势:“何处不足?” 谷玄道:“为何选择药王谷作为进攻对象?” 陆姚见在场没人理她,走也不是,插嘴也不是,只得尴尬地坐回了桌边,捧起没了水的茶杯,不知该干些什么。 岳宁和金莹莹闻言,同样低下了头去,陷入沉思的模样。 藏阁一度安静得跟没人一样。 岳宁想不出个所以然,叹气一声,寻问谷玄:“依丰师弟所见,是为何?” 谷玄脸上露出晦明难辨的笑容:“谁知道呢?谷玄喜怒无常,神鬼莫测,没准,一时兴起也说不定呢。” 陆姚听得出神,心里吐槽的欲望却消失大半。 她比谁都清楚他选择药王谷开刀并非出于一时兴起。 他想看到的,正是四巨头门派置中立门派于不顾,让各门派看清正道的本质就是一盘散沙。 他正一步步铺垫着日后玉琼山孤立无援的局面。 面前的谷玄拿起盘子中的一块桂花糕,咬下一口。 “好吃吗?”金莹莹问他。 “好吃,甜味适中。” “这是师姐做的。”金莹莹笑着将目光投向陆姚,“得空你教教我怎么做吧,师姐。” 陆姚想得正出神,没有回她。 “师姐!” 直到金莹莹又喊了她一声,她这才恍然般转过头去:“嗯,在。” 金莹莹狐疑道:“你最近怎么老魂不守舍的?” “有……吗?” “有的。”岳宁忧心道,“而且近来总把自己关在这藏阁里抄经,像被夺了舍似得。” “怎么可能?”陆姚急道,“话可不能乱说啊!” “岳师兄开玩笑而已。”谷玄顿了顿,目光如钩,“倒是师姐,在急什么?” 陆姚畏缩地抱起膝盖,没能回他。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虽然师姐近来有些不一样,但肯定就是我们的师姐。”金莹莹边说边拿起放在盘边的半块桂花糕咬下一小口,笃定道,“毕竟这桂花糕的味道一点都没变。” 陆姚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她,可不敢说这是她头一回做桂花糕,本以为能和原女主做得有个五六分像就不错了,没想到竟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甚至因此逃过一劫。 她默默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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