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不净(第1/2 页)
只见阿忍正半趴着,碎发轻有凌乱。
他用指头点着茶水,疯狂在地上画着什么,嘴里嘀嘀咕咕,眼中一会疑惑一会放光。
衔牙端起小本,认真记下几字。
——阿忍得上癔症了。
酒楼下,白走木未走正门,转而从后门而出,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车里,坐着个默握念珠的道袍和尚,他双眸轻闭成缝,身量得致,却貌粗而丑陋。
“呦呵。”白走木坐于他身旁,饶有趣味地调侃他:“别说,你的易容术像那回事儿,当真半分认不出来。”
弧柯停下念珠,瞧他拿出酒壶往嘴边送,眉头皱皱。
“怎么,来一口?”
“不必。”
“酒都不喝了,叫你扮和尚,你还真出家不成?”
听这话,弧柯低下眼,仿佛真的在考虑。待白走木饮掉半壶酒,才冷不丁开口:“若真的,又何妨?吃斋诵佛,了却余生。”
“噗。”白走木当他开玩笑:“你答应,主子答应吗?”
“待此事了,我想,他不会拦我。”
白走木用虎口擦掉嘴边的酒渍,望向墨色的车顶:“可你就算诵万遍佛,也赎不净满手鲜血。”
弧柯看着自己的掌纹,沉下鼻息。
“你说,程家人为何要闯你们境月楼,救一个戏子?”白走木又道。
“已经不是我的楼。”弧柯似在嫌弃:“大概有什么私交,不忍看他吃苦。”
“也是。”白走木靠上背垫:“程家人向来善心泛滥,跟程长弦一个德行。”
“你确定,他可用?”弧柯道。
“你不是也说过,整个境月楼就他不肯从元夕,用他才最保险。”白走木抱着胳膊:“况且,是他先找上我的。”
车外呜呼,帘轻起,宽巷处,一另辆高头马车与帘轻擦而过。
弧柯正好瞥向窗外一瞬,那路过的马车华丽高大,里头梳着双髻的丫鬟正放下帘,只与他对视一眼,忙吓的加快动作。
“红丫,你怎么回事儿,毛手毛脚的?”方樱与程醒琪坐在一起,分着甜饼吃。
“少夫人,三小姐,你们猜方才奴婢看见了什么?”红丫还拍着心口。
“说来听听?”
“奴婢瞧见一个丑陋的男人,脸上坑坑洼洼,鼻如大蒜头,像妖怪一般可怖,眼神也阴森森的。”
“照你说来,此人丑的很有特色啊。”方樱却好奇,扶上窗口张望:“在哪呢,让我也瞧瞧。”
她朝外看去,那车早就往相反的方向驶远,啥都看不清,遂遗憾收回头。
“长嫂,我同马夫说,一会儿路过脂铺前停下,我顺道买些口脂回去,长嫂可否等我片刻?”程醒琪小小口咬着饼。
“好。”方樱应着,她本也没想下车,瞧见脂粉铺的门头,又忍不住被吸引。
门头装的引人入胜,大冬日,挂着线缠的假花,假花旁还有人特意熏着香,造起四季如春之景。
程醒琪的丫鬟秀秀说,长京的贵女都爱来此处买脂粉,方樱随便瞥了眼标价便为何。
普通人家也来不起。
店中的职人将她们请到内间坐着,奉上精致的茶点,方樱光瞧着点心的模样就流口水,可不敢下手去拿,万一这点心太贵,岂不是又要花钱。
“嫂嫂,怎么不吃?”程醒琪问她。
“刚才在车上吃的太饱。”方樱咽咽口水。
“好吧。”程醒琪叫人把茶点撤下去:“我方才也吃了许多,吃不下了。”
吃了许多?方樱偷偷吸气,巴掌心大的甜饼程醒琪只吃了小半个,而她吃了整整三个,这会儿还觉的饿。她甚至有种感觉,因为她的饭量,把楼回怜的胃都给撑大了。
不过紧吃紧练,日渐充沛的力量感在方樱眼里是好兆头。
“这里分明是脂铺,怎么还卖茶点?”方樱发出疑问。
“程少夫人,咱们不卖茶点。只是为贵宾打牙祭,才上茶点。”来撤吃食的职人解答着。
“也就是说,这些都免费?”
“正是。”
方樱眼珠向下一瞥,握住那职人朝盘子伸去的手腕:“等等,”
“突然感觉有点饿了。”
职人捧着许多颜色的口脂,展示给程醒琪看,不用她起身去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