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中仅存的村庄（2）

裴卿宜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大娘在这个村待了多久，一看这个小伙子她平时不常见，穿的又和村里头那种适合下田务农的打扮不一样，一下子就猜出来这肯定就是那个村记的儿子。 于是热心搭话问道： “小伙子你是我们杜记家的那个儿子不，哎呦这可真的长得一表人才啊哈哈哈哈哈哈。” 杜淮序见到对面两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后马上回道： “阿姨好，我是杜淮序，今天刚回村里头，准备最近回家住一段时间。 好久没回来了村子里头我出来看了一下发现变化真大啊！大娘，你待会去我家吧，我爸妈给我接风准备了点糖饼给大家。” 说到最后，他还非常上道会聊天地递了个话头。 大娘一听兴致马上就起来了，开心地回： “可不是吗？村子最近几年特别大，搭上了国家的扶贫政策，乡亲们自己搞点特产也发展的特别好。 杜记也平时特别关心我们这些生活，还有家里的经济条件。” 然后似乎是想起什么，她眼神变得有些激动继续说： “而且我们村上这个学校啊，也发展特别好。你看我身边的小裴老师，就是这一年到我们村上支教，然后选择留在学校里面继续当老师的，人美心善！” 裴卿宜站在后面，有点忍俊不禁。 她明白大娘还没死心想给她拉红线的打算，但是当她看见杜淮序的第一眼就可以判断对方绝对不是非角色扮演者。 那一身气质，可以说和留洋就不太搭边。 也不是说留学生就会有什么特别的状态，而是对方讲话间的姿态总让裴卿宜想起，那些曾经以倍速看过的新闻报道、过去政要人物小传纪录片里的领导者。 虽然不清楚对方这种气质是本身具备的，还是为了角色故意营造的，总之对方给她一直不简单的感觉。 不过大娘哪里能察觉到这两人之间那么多弯弯绕绕，她打量着杜淮序，越看越觉得对面面前可以配得上工作认真负责、人美心善的小裴老师。 于是她迅速地后撤一步，将自己的位置从裴卿宜和杜淮序中间挪到了两人旁边，然后紧接着对裴卿宜说： “诶小裴啊，要不你陪小杜在我们村逛一下吧。我们村变化最大的时候，你刚好来学校教了肯定也熟悉。我先去记家找那已经过去的几个姐妹聊聊天。” 说完也不等两人作何反应，一个扭头转身就自顾自地走了，心底美滋滋地想着两人郎才女貌站在一块都叫她赏心悦目。 裴卿宜和杜淮序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出言打破沉默的局面。 但很快，杜淮序就非常官方地边伸出右手边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杜淮序，扮演的也是‘杜淮序’。” 本来他正等待对方先伸出右手，因为按照正式礼仪女士为先，且男性在与女性握手时，只握轻握对方手指更好。 但是杜淮序观察了一下，在察觉到对方可能对于这些礼仪不是特别敏感的状态，就马上主动打破僵局。 只是杜淮序这一番操作，更让裴卿宜肯定对方要么从商或是从政，对这些行为驾轻就熟的姿态简直不要太明显。 她伸出右手，握过去不到三秒，几乎可以说是一触即松，说道： “你好，我是裴卿宜。是一位村子里学校的老师。” 然而她不知道，对面杜淮序一听见她的名字，瞳孔轻微一缩，心想： “裴卿宜？这个名字，很大众吗？还是说是这个副本故意的设置呢？” 于是杜淮序开口问道：“可以冒昧问一下，你现实里面的名字也是叫这个吗？” 听他这样一问，裴卿宜顿时心中拉响警报。 毕竟之前发现疑似孟且停发帖的时候，已经够让她无奈了，这次又是她可以很明确不管是上一个副本还是本身现实世界，她都没有碰见过叫杜淮序的人。 似乎也是发现裴卿宜眼神变了，杜淮序勾起嘴角和善地笑了一下说：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认识孟且停或者宋祈安吗？我听他们说起过和你一样名字的一个女生，所以想问问是不是你。” 杜淮序也不是对着一个人就直接说出自己同事的名字，看着刚刚对方的反应他心里其实已经确定了对方的确是自己知道的那个人。 裴卿宜暂且放下戒备但仍旧对杜淮序升不起信任，实在是对方刚刚笑起来给她一种狐狸要背后算计人的既视感。 她打算随便找个理由结束这场对话，毕竟她没有和其他玩家去聊剧情或者

故事线的习惯。 但是杜淮序对她抱以高度的好奇心，还没等裴卿宜开口就先声夺人： “既然相逢即是缘，刚才大娘也说了让你这个‘当地人’带我这个‘外地人’逛逛村里头，不然我们边逛边聊吧？” 裴卿宜愣住，看了对方这娴熟无比的社交姿态，本来果断拒绝的话都到嘴边。 心里却琢磨了一下，发现自己虽然掌握了很多理论知识，当然也包括了社交和心理分析类，但是对于如何灵活去应用这些知识还是有些苦手。 而杜淮序则以优秀的社交状态，被裴卿宜纳入第一参考对象。 裴卿宜打算从他的身上学习到关于社交方面的实践知识，而她在上个副本就发现模仿是实践的第一步，拥有一个好的模板就成功一大步。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答应对方的意见。 杜淮序没想到对方只是馋自己的社交技能，还以为可能是自己的亲和力打动了对方。 毕竟孟且停当初对他提到裴卿宜的时候，就说过“她就是一副完全的大佬姿态，话不多但是基本上都是很有用的推理，搞得我都不敢在她面前说点别的”。 空气里有冰冷的气息，大约是刚转秋前一夜还下了一场大雨的缘故—— 树梢上满是悬而未落的水滴，整个村庄的味道是空气、雨水、泥土和各家准备午饭的香味混在一起的味道。 两人尽管达成了交谈的共识，但是走了一小段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隔着一片树木，孩子们大声喊叫、欢快嬉闹的声音传入他们耳边。 那是这个村里唯一的学校中，唯一的操场，学生们下课玩耍或者进行体育课的场所。 原来裴卿宜沉默走神了一段时间里，身体下意识走向了平时最熟悉的地方。 这时候，正在操场上追逐打闹的学生们，其中有人看见了裴卿宜马上招呼身边的小伙伴，然后全部凑在一块冲裴卿宜的方向喊着： “裴老师——你身体好些了吗？我们好想你快点回来上课啊！” 最后的语气词，有个别学生几乎是吼出来的，还有的破音了。 裴卿宜见这一幕，不由自主地笑出来，然后举起右手冲学生们挥了挥示意自己听见了。 但是没有喊话回去，毕竟她也清楚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喊再大也很难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被听见。 做完这些，裴卿宜继续沿着小路往前面走，杜淮序跟在后面好奇问道：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学生啊，我一开始还在想你准备领着我去什么地方。你现实生活里也是一位老师吗？”最后一句隐藏着杜淮序的打探之意。 “嗯？是啊，我现实里面也是老师，只是没有做过支教老师。” 裴卿宜一眼看出对方的打算，撒谎应下对方的猜测，但是也不忘给身份打个补丁，毕竟自己对支教老师和老师的了解的确不多。 “撒谎。”杜淮序在问完那句话后，就一直盯着裴卿宜的脸，在对方回答完之后更加对她升起了警惕心。 本来孟且停对他说此人逻辑缜密和知识面广，还没有多么引起他的注意。 但是这会对方回答时有意识控制着面部表情和一些肢体语言，然而可能因为没有完全经过成熟的训练，显得有点生疏。 但是杜淮序非常清楚，对方处理自身的表情、肢体语言控制是有理论体系的。 既然对方不愿说出现实世界真实身份，又对这些方面有所了解，很难不让他怀疑对方身份来历不明，甚至有可能会是间谍。 毕竟，以杜淮序的权限，绝大部分即便有秘密身份的人他都可以调查到资料。 然而对方无论名字还是长相他都没有记忆，会这样推测裴卿宜的身份无可厚非。 裴卿宜也没管对方有没有真的相信，也顺口反问一句： “那你呢？你现实世界的身份应该，没有留过学吧？” 见裴卿宜没有直接问他的身份，而是问出了相对更具体的问题，杜淮序挑了挑眉回答： “的确，我都是在国内上的学？怎么这个还能有什么判别依据吗？”他还没放弃暗戳戳地试探。 裴卿宜没多在意对方那无处安放的心眼子，很直截了当地回答： “因为你在社交时的状态，虽然我不清楚留学的人是什么样子去进行社交。但是你首先已经没有学生气质，而且给我一种…” 说到这里，裴卿宜停顿住犹豫了一下措辞才继续是说：“很会打官腔的老油条。” 杜淮序嘴角上扬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了，他真的是头一次

听见这样描述自己的。 而且他一向认为自己和父亲不太一样，倒也不是说他爸就爱打官腔不干实事。 恰恰相反，正是在他爸以及其他更方面的因素的熏陶下，杜淮序最后选择进入现在这个部门工作。 但是他一直觉得自己身上，没有那帮“老头子”那所谓的官方气质，更觉得自己很平易近人与寻常人无两样。 因为杜淮序的沉默，裴卿宜大概判断出来自己可能在这场谈话里，说出来句不是那么适合聊天的内容。 她在继续心里改进，和不太熟悉的人打交道的方式，但是也越发觉得杜淮序虽然时不时冒出具有探究意味的话，但是对方的神情和语气的确会让人忍不住想放下戒备。 当两人因为裴卿宜最后那句话再次可能陷入沉默时，面板逢时弹了出来，而上面的信息直接震碎了两人的平静又不断试探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