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推辞

第六章无法推辞 舞弊的同学被通报批评，名单被播音员在早中晚时间通报了三次。尤其是课间操时间的通报批评，简直让人颜面扫地。 我和唐景延被罚扫两个星期的香樟广场，程放则被罚扫一个月的厕所。第二天下了雨，不用做课间操。广播里正播着通报批评名单，唐景延经过我们教室的时候，我看见有人在他身后指指点点。我心里懊恼不已，我和程放真是毁人清白。 第三天中饭时间，我在食堂看见唐景延坐在靠墙的位置。我想过去给他道歉，刚起身，被程放一把拉住了。程放让我不要往枪口上撞。人在愤怒的时候，是没有原谅情绪的。风平浪静后，人才会思考。 唐景延匆匆吃完饭，起身离开食堂。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有些食不知味。 “唐景延被通报作弊。今天你们听见广播了吗？”隔壁桌的女生聊起这个话题。 “听到了。没想到他会作弊啊” “那有什么想不到。这就是真面目啊。没有真才实学。估计以前的成绩都是抄出来的” “难怪考不到第一名。说不定每次都是抄渊的” “这次终于被抓住作弊了。丢人现眼” 隔壁桌的三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起劲。我按捺不住了，站起身冲她们喊道“你们胡说什么？唐景延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清白的。” 三个女生扭过头来看我，曦月补了一句“不知道实情。就不要在那里三八” “神经病吧”隔壁桌一个短头发的女生骂了一句。她们三人起身，端着碗坐到远处的空桌上吃饭。 在舞弊名单广播过后，我和程放这种无名小卒的名字已经从同学们的耳中随风而过。但是唐景延的名字，还在被热议。他毕竟是一班的千年老二，年级前十。尽管大多数人都认为是我和程放抄他的试卷，但总有好事者故意嘲笑他的第二名是考试翻得来的。 “程放，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了。都怪你”我还是生程放的气。“都是你，你的试卷不飞下来，就没这些事。” “都怪我。失误，失误”程放应道。 “也怪我脑子抽了，我去捡试卷干嘛？哎。我好后悔”我气得跺脚。 “这不怪你。怪程放。这就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曦月扭头喊程放道“程放，说的就是你” “纯属失误”程放一脸轻松。“好学生们，舞弊也是经历。人生在世，什么都要经历一次。丰富经验” “丰富你个头”我恨不得用筷子敲他的头。 “你们知道吗？每次老师说把和考试无关的东西交上去，我就特别想把自己交上去” “放屁。。。。。。”曦月咧着嘴朝他做了个鬼脸。 “你。。。。。。”程放被曦月制住了，噎得说不出话来。 “程屁屁。。。。。。哈哈”曦月乐了。 “再说。。。。。。”程放伸手扯曦月的被扎成两把的头发。“再说。。。。。。”程放不客气用力拽了一下曦月的头发。 “程屁屁。。。。。。”曦月朝他吐舌头。“马匪来了。。。。。。”程放果真上当，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曦月迅速站起来，拉着我走。“程屁屁，笨蛋” “。。。。。。”真受不了这两个活宝，我转身先走了。 “不要跟来啊。我们杜若现在看你烦，知道吗？”曦月倒着走，不忘丢下话给程放。 “我们班的女生就你最让人烦” 上晚自习前，我去学校超市买铅笔。听见两个一班的女生在说唐景延，因为被差生嘲笑舞弊，下午在篮球场和说闲话的同学打起来了。 我的心顿了一下，默默埋怨自己害唐景延被非议。我心不在焉的抽了两支铅笔去柜台结账后，回了教室。 “唐景延，对不起。下周你不用过来扫香樟广场了。我会都扫完的”我给唐景延写了张纸条，由曦月交给薛伟，薛伟再转交给唐景延。 考完试两天后，学校放月假。我妈昨天晚上打电话让我去她那。这周到她轮休了。我收拾了两件衣服，背上包出门。从一中到我妈那，要转一趟公交车。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惠百货。我妈领我去她宿舍，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有些失落。 她说的宿舍，其实是小区里两室一厅的房子。房子是我妈和胡权益的姐姐胡金玉在住。胡金玉今天不在，她回家了。胡金玉不常住，上晚班的时候，回来住。惠百货的位置很好，在名创广场的侧面。 名创广场是延唐的最好的地段，往北走，有两条繁华的商业街。往南走，是高级住宅区，叫名创园。而我妈的宿舍就在名创园的五楼。

从名创园走到惠百货，需要十五分钟。刚经过名创园楼下，抢眼的房地产广告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记得写得好像是“城市花园，惬意生活，共创美好人生” “妈，你真的要和胡叔叔好吗？”我扫视了一眼房子的精装修，移步到阳台去。阳台很大，向南的阳台，阳光几乎可以铺陈到室内。城市住房，最金贵的还是那一米阳光。 “先喝点水。包给我”我妈递给我一杯水，帮我把包从背上卸下来。“带作业来了没有？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行”我知道我妈在回避我的问题。她不想正面回答，我也不再追问。我不想在周末搞砸她的心情。我往楼下眺望，成排的常青树围成一个正方块，是个花木扶疏的小花园。 “梦梦，这是我给你买的裙子，快过来看看” 我扭头看见一件淡蓝色碎花连衣裙，走到跟前，拿在身上比了比，裙子长度正好在膝盖上。 “梦梦，快去试试” “嗯”我笑着，跑进了妈妈的房间。无论大孩子还是小孩子都是喜欢新衣服的。 “穿得挺好的，好看。梦梦，好像又长高了一些。你过来，跟妈妈比比看”我背着手，从房间出来。妈妈对我上下打量，开心的笑着。我站到她身边，她的手从我头顶扫过，估摸着我和她的身高。 “身高快赶上我了。真好。女儿长大了”妈妈说着说着，情绪就上来了。她眼泛泪光，摸了摸我扎成马尾的头发，从上至下。“妈妈好高兴你长大了。妈妈盼着你长大，也怕你长大，要飞出妈妈的怀抱，越来越远了” “不会啦”我抱着妈妈，头抵着她肩膀上撒娇道。 “梦梦，今天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嗯。。。。。。”我沉吟了一声，开始想菜品。“我要吃粉蒸肉，还有芹菜炒肉片” “还有什么？” “你再做个汤就行啦，两菜一汤，正好两个人吃” “是，做多了，放不了。菜过夜容易坏” “是呢”以前在家，我妈妈舍不得隔夜饭菜，总是她自己默默吃掉。我每次都叫她不要吃隔夜菜，她总说我爸赚钱不容易，要珍惜饭菜。这些年，她辛苦攒下来的家底，最终成了别的女人的囊中之物。 从我妈身上，我学会一道理。人要活在当下，你不舍得的东西，指不定哪天就便宜了别人。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吃喝玩乐就不讲究，那他堆积的钱财，也只是块装潢过的门面。 “那我去买菜，你在家看看电视。作业明天再写，今天先放松放松”妈妈转身去厨房拿环保购物袋。 我开了电视，体育频道在放西班牙斗牛赛，连换了两个台，都是广告。妈妈换鞋要出门，从鞋柜上拿了钥匙。“你一个人在家，要是有人敲门，你也别应声。你胡阿姨有钥匙的。在这里，妈妈不认识其他人的。” “嗯，好” “冰箱里有水果牛奶，自己拿着吃” “知道了。妈你真当我是个客人啊，啰啰嗦嗦的” “你这小妮子，才说几句，就嫌你妈唠叨”我妈笑道。 “怕你去晚了，买不着好菜了” “走了”门关上了，我靠在沙发上换台。 看了一会，困意渐渐爬上眼。脱了鞋，蜷在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厨房里铁铲子翻菜的声音，出现在我是梦里。我翻了个身，睁开眼，看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着。饭菜的香味徐徐而出，丝丝呛人的辣味入鼻，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走过去倚在厨房门口，问“妈，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她关火后，端起白瓷盘子，用铁铲盛起芹菜肉片。“拿过去”盘子转交到我手里，肉片上油光明亮，还在滋滋作响。肉片的香味，挑逗着我的味蕾。我咽了口口水，把菜端到圆桌上。 我又转身去洗手，妈妈正忙着把姜块切成姜片，再切成细末。两条五花肉在沸腾的水里煮着，妈妈看猪肉成色，已经熟了。拿了筷子夹出五花肉来，淋水后，趁热切成肉片，装入碗里。加入调料拌上米粉拌匀后，腌制十五分钟会更加入味。 妈妈最擅长做粉蒸肉，口感肥而不腻，入味下饭。每次从蒸锅里拿出来，我就会眼巴巴的看着。待上桌，第一筷子就要夹一块进碗里。红黄色泽的米粉，黏附在五花肉上。肉糯而香，香味扑鼻。 “我恭敬的坐在桌前，看墙上的钟点，离粉蒸肉进锅，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我有些等不及了，问妈妈“妈，快好了吧” “再等等，看你眼馋的。先吃点芹菜”妈妈在收拾厨房。 “我都快一个月没吃上你做的粉蒸肉了。有天我做梦，梦见粉蒸肉了，可香了”

“我看看，好了没有”妈妈掀开盖子“好了” 我从电视上收回视线，等菜上桌。“终于好了” “慢点吃”我夹了一块，迅速塞进嘴里。“我再去把汤端出来” “嗯，好吃。满嘴的油香味。”我笑着说。“妈，快来吃饭啦。趁热最好吃” “来了”两菜一汤齐全了，妈妈解开围裙，挂在一边。“慢慢吃，都是你的”我妈笑着又给我夹了两块粉蒸肉。 “你也吃”我点头，也给她夹了菜。她习惯饭前先喝几口汤，歇口气再吃饭。看我狼吞虎咽吃着，她心满意足的笑了。孩子的饭量也是对父母做菜手艺的认可。 “我上周在惠百货看见你爸了”她拿起筷子吃饭。 “哦”我愣了一下，慢慢的扒着饭。我们已经很少再提及到他。现在也不常打电话，因为我总是不接。他在每个月的1号给我打来生活费。他打完生活费，会给我的号码发个短信。 “你爸买车了”妈妈的脸色不好，语气平淡。每个相爱过的人，分开后，是希望对方过得好，但是不想看见对方过得比自己好。 “嗯”饭桌上的气氛像饭香味一样慢慢冷掉了。我不想再聊他。“妈，今天的芹菜，好像有点老” “他们在玉器专柜买手镯，我在收银台看见他们了。她比我年轻，没有我好看”女人的妒意变成了冷笑。“男人永远喜欢20多岁的女孩子” “要不要盛饭，给你加点饭？” “十多年了，结婚后你爸都没有给我买过首饰。买房子那年，我偷偷把结婚时的金耳环卖了” “你爸在柜台偏头看见我了，他好像很尴尬，看了我一眼，就再没回头”我妈还在回想当时的场景，叹了口气道“昨日黄花就是昨日黄花。也好，他过得那么好。我也要过得更好。” “嗯”碗里的饭已经见底，我犹豫着要不要吃第二碗。我想吃第二碗，但是我不想听我妈再讲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