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了无头绪
何成拿着那几张照片,他已经反复看了几遍,一脸的困惑,最后他抬起头来:“那鬼就是从这镜子里出来的?”高远声和龙承辉同时点了点头,何成接着道:“你们肯定这玩意儿是古代的一个皇帝做的?”
“不是肯定,是很有可能!”高远声道。由于他们有着不得已的苦衷,陈浊星此次前来并没有亲眼看到实物,所以这镜凳究竟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那两件天启亲手制作的家俱也没有得到一个比较权威的认证,最终考古学家黯然离去了,高远声永远也忘不了他那心碎的神情,那就象迢迢而归的游子站在站台上遍寻不到自己念念在兹的情人。
“就算是很有可能,”何成伸指弹了弹照片,“这镜子看起来很是普通,那鬼是怎么来的?她住在镜子里?”高远声道:“这也是很有可能,如果在一百年前那顾淑惠确实死于镜子里那鬼的蛊惑,那么从明末到清末,大概两百多年之间,肯定曾经生了甚么事,以至于一只怨鬼进入了这面镜子,她究竟是谁,为甚么照过这面镜子的人都会被她附了身?这就是我们当前需要去找的答案。”
“二百多年?你准备怎么去找?“
“我不知道……”高远声老老实实地道。
“你不知道?”何成奇道。
高远声叹了一口气:“我确实不知道如何着手,二百多年来,这镜子不知道流转过多少人的手,这期间究竟生过甚么事,全然没有头绪。”
何成扔下照片,他道:“我知道应该如何着手!”高远声和龙承辉抬起头来看着他,龙承辉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何成看着他们的表情:“现在就有一个甚么都知道的人,只需问问她,就甚么都知道了。”
“是谁?”龙承辉急切地道。
“就是现在在你卧室里的那个人,或者按照你们的说法,那只鬼!不管她是甚么,反正你们认为她是从镜子里出来的,她在一百年前害死了一个女人,现在又把另一个女人送到了一百年前,只要问一问她,不就甚么都知道了?”何成的想法相当直接,他的态度就象去找人随便录录口供,不过他这想法倒是与高远声当初的想法不谋而合,高远声苦笑了一下,他道:“如果是你,你会回答么?”何成沉吟了一下,他道:“不会。”警察也没有办法让一只鬼来配合录口供,顿了一顿,他又道:“既然牵涉到两百多年,那甚么陈专家,你们为甚么不让他去看一看那面镜子,也许他能帮着找出答案。”
高远声道:“那只鬼一直和那面镜子在一起,我们不能让陈专家冒险。”何成愣了半天,直到现在,他也不相信世上竟然会有“鬼”这种生物,他想象一个人千里而来,灰心而去的心情,不由得笑道:“那么陈专家千里迢迢跑来,除了给你们开了一个故事会,甚么也没捞着。”龙承辉道:“我们已经答应了他,等到这件事了结之后,会让他看到实物。”何成道:“这话和没说一样,这事儿如果是真的,那就没有了结的时候了,除非……“他止住了话,但高远声和龙承辉都听出了他话里潜在的意思,除非那只鬼达到了它的目的,那么它就会回到镜子里,一百年前,顾淑惠自缢而死,它消停了一百年,一百年后,张静珊……
“不,”龙承辉霍地站起,“我一定要这件事了结!不管它是只甚么鬼!我要静珊回来!”他握紧了拳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声音里带着恨意和哭腔,就象愤怒的长工在台下指控那半夜学鸡叫的周扒皮。
何成有些同情地看着龙承辉,对他来说,这些屁事完全都不存在,甚么卧室里的人呀、镜子里的鬼呀,全是龙承辉的臆想,归根到底,只是龙承辉脑筋上出了毛病,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他那个噩梦连续剧,谁会那样不变样地做同一个梦?只是高远声为甚么会掺和在里面凑热闹?难道他也……
何成突感自己处境微妙,眼前这两个家伙一个一本正经,一个六神无主,他们的模样让他深觉不安,他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明天我就要回老家去了,你还要跟着我去么?”龙承辉有些茫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自己实在没有心思出外,高远声却道:“去,为甚么不去,说好要去的!”何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也只好带着这神经病上路了。
第二天一早,何成和龙承辉踏上了行程,两人坐在班车上,何成早已暗悔为何自己会陷到这件事上来,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坐在身边车窗前的那个“神经病”给车下的高远声挥手致别,这家伙到了乡下可千万别逢人就说自家遇上了“鬼”。
何成的老家在一个县城里,虽离小城只几十公里,但是由于交通困难,也算得上偏远,他父亲在乡下务农,最近几天在自家地里惊奇地现了野猪的踪迹,糟蹋了一片红薯地,父亲年老,在地里守了几天扛不住了,就打电话让他回去再扛几天,那红薯是种来喂猪的,自家的猪还没吃上,倒还喂了野猪!
高远声目送汽车扬尘远去,他静静地点上了一支烟,慢慢沿着路踱着步。龙承辉走了,换个环境对他也许倒是一件好事,只是那只鬼会不会一路尾随着他?他摇了摇头,对于这一点他倒是并不担心,那只鬼肯定离不开那面镜子!因为自从龙承辉离家之后,他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怪异的连续的梦,他的那个梦肯定是那只鬼导致的,是她让他做了那个梦!可这只鬼为甚么这样做呢?
他确信百年前的顾淑惠也是死于那只鬼的蛊惑,从邹建晨留下的日记来看,他与顾淑惠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就算顾淑惠知道了所谓邹建晨讨妾的事,她也许会感到气愤,但肯定不会选择自杀,因为她了解邹建晨,那么她的死一定是被谋杀的,只是凶手竟是一只鬼!可惜对于顾淑惠的“病”在日记中并无详细记载,不过她有一点情形是与张静珊的情形相同的,那就是顾淑惠与张静珊在照镜之后都生了变化,她们的口音腔调突然间与往日截然不同,“张静珊”现在的口音经龙承辉确认是贵州北部方言,难道说那只深藏在镜子中的鬼来自贵州北部?可光凭这一点完全无法找寻那只鬼的踪迹,从明末到清末,这中间相距两百多年,只知道一个大概的地域位置如何着手?难道那梳妆台和鼓凳曾经流落到了贵州北部?从考古学家的故事中,它们最后的踪迹是落入了那“客印月”的手里,但是它又如何最终到了顾淑惠的父亲手里,顾淑惠的父亲是否知道这一台一凳竟然是史学界为了它的存在与否争执不休的“绝宝”?
顾淑惠的父亲究竟是何等人物,看镜凳上的画,意趣极高,此人在当时应属名流大儒,可他为何来到这小城中设帐授徒,以至于没没无闻地死去?
还有,龙承辉现在居住的地方曾经一直是邹家的祖宅,却又如何落入了顾家之手,这姓顾的人家是否与当年的顾淑惠有着甚么联系?遗憾的是,那卖房子的顾艳云老人已经出国,没有联系方式,这条线索已经完全断了。
龙承辉院子中的那棵树,树上刻着“静珊”二字,这肯定是代表张静珊的名字,在那张百年前的照片上也在同一棵树上看到了这两个字,那么这两个字至少刻于百年之前,是谁刻上去的?
高远声摇了摇头,一切都是了无头绪,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百年!当年的知情者肯定已经全部离世了,对于他们的后人也无从寻找,只有那送他镜子的邹姓老人,他是邹建晨的后人,可看情形他也已经有七十多岁了,邹建晨是百年前那件“鬼”事中最大的知情者之一,邹老人虽然保存着那本百年前的日记,但是从邹建晨的日记来看,对于顾淑惠的死因他也是不甚了然,顾淑惠是如何死的,这也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
虽然高远声安慰龙承辉,“此事已经有了眉目,终有解决的时候,慢慢来。”
但是他心里自知事情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百年前的顾淑惠“病”了之后,没多久就悬梁自缢了,百年后的“张静珊”病了之后还有多少时间?最离奇的是那张百年前的照片上竟然看到了她的踪迹,一个人如何穿越时间到了一个世纪之前?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但这肯定也是那只鬼所致,一只鬼难道竟有如此大的能量?
镜子里的那只鬼看来并不是随便害人,自己初拿到那面镜子的时候,也照过那面镜子,可并没有甚么异样的感觉,难道镜中之鬼只是为了要害张静珊?从邹老人手里的照片上来看,百年前的邹家并没有现她并不是邹家的少奶奶,那么张静珊与顾淑惠肯定是长得一模一样,她也许就是顾淑惠转世,如此说来,这问题就弄大了,那只鬼为甚么对于顾淑惠的后世竟也不放过,这究竟有多大的怨恨纠结在其中?就算寻找到了这一切根源,但是能否解开这数百年来的积怨?
高远声打了个寒噤,他站定了脚步,他预感到留给张静珊和龙承辉的时间已然不多,他扔掉烟蒂,快步向前,一连过了几个路口,他转身走进了一个绿树成荫的居住小区,径直坐电梯上了十七层,摁响了门铃。
“啊,小高,”打开的铁门后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削男人,他一脸的惊喜神色,“好久不见了,快请进。”
高远声寒喧了几句,他进了门,那男人给他泡上茶,随即坐在他的侧面,高远声端起茶杯,他并未喝茶,只是象冬日取暖一样捧在两手里。
“贾叔叔,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他的声音略有一些迟疑,“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