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造化丹诀

李长庚换上了一直带在包袱里的短衫和阔腿裤，将清凉的草鞋穿上，感觉全身舒坦了许多。他把族长送给他的衣衫洗干净了，晾在院中的竹竿上。坐在台阶上好一会后，才看见青姑娘从院门外走进来，怀中抱着一摞衣服。

她一看见李长庚就低下头，轻声道：“李师弟，洗衣烧水这些事不用劳烦你，你吩咐我做就行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李长庚大声笑道：“我从小过惯了，洗衣做饭这些我都会。下次忙不过来的话，再劳烦青姑娘。”

裴青瞥了眼他穿的那身短衫，哎哟一声，忙拍脑门道：“李师弟，这两套衣裳是宗门特意为你定制的，呐，给你！”

李长庚道了声“谢谢”，连忙抱起衣裳，兴高采烈地往房里跑去。堆放到绣床上，仔细检查，里面有不少物品：两套黑色短褐和阔腿裤，两套白色中衣，两双短靴，一条铜腰带，一根木簪，还有一块铜腰牌，上面写着“二等仆役”四个字；还有两本，一本叫做《仆役的自我修养》，另一本叫做《仆役每天必做的十件事》。

莫名其妙，李长庚翻了翻这两本，把它们扔进火灶里烧了。少年感到欣慰的，宗门发放的月例，竟然是沉甸甸的十两黄金。

既然是门内统一发放的服装，李长庚便一一换了，挂上了腰牌。这身服装，比那身短衫要透气舒服很多，非常合身。

快小半天没见到齐师姐了，李长庚觉得无聊，便去后院中向裴青打听她的下落。裴青正在房里睡觉呢，隔着海棠花窗，她告诉李长庚，齐师姐去药师谷准备炼丹的药材去了，药师谷就在莲花湖的东边，末了叮嘱他晚上回来吃饭。

李长庚应了一声，便从碧筠轩中出去，沿着花径朝东走，踏上了一座蜿蜒的长桥。这座桥由楠木修建而成，朱碧的栏杆上画着祥云仙鹤、灵草奇峰，色彩鲜艳，栩栩如生。他沿着画桥行了盏茶功夫，便到了莲花湖东侧。

这是一个巨大的平原，比李家庄整个村子还要大。原野上，生长着一种绿叶的小草，正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儿，花形似灯笼，正在发光。李长庚注意到，这些小花的分布，每一块地方都是同一种颜色，好似经过了精心布置，显得井然有序。

平原中，有十几畦闪烁神秘光辉的药田，隔得老远，就闻到了浓烈的药香，虽然比不上血芝的芝香，但闻起来让人神清气爽。李长庚沿着一条彩石铺成的药圃小路往前走，他发现种得最多的灵植，是那种像竹子一样、高两三丈的灵草，开着一串串红白花，像铃兰一样，花瓣嚼起来微甜，满口清香。

李长庚嚼着几朵白花，朝着药圃中的十几间竹屋走去。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一轮新月挂在夜空，群星明亮闪烁。这时候，原野上那些无名小草，各色的灯笼都明亮了起来，色彩斑斓，宛如一幅七彩画卷。彩色石头的花径，在月华的辉映下，发出淡淡的光晕，更显得梦幻美丽。竹屋的篱笆上，挂着一个竹牌，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药师谷”三个字，淳朴天真，别有一番意趣。

少年感觉这里比梦里还要漂亮，他完全沉浸在如梦似幻的景致中，灵草的药香洗涤着他的每个毛孔。

“小师弟，你怎么过来了。”齐紫英站在竹苑中央，笑吟吟地看着他。

李长庚感到很开心，心中暗忖，在太极池睡觉的事情不能说，便说：“我在院子里无聊得很，听青师姐说你在这儿，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齐师姐，我记得你还没吃饭呢？”

齐紫英轻笑：“师弟，我早已辟谷了，平日里餐霞食气，用不着吃五谷杂粮。”

李长庚跨进竹苑中，见齐紫英切一块状似公鸡的灵根，便问道：“师姐，这种灵植叫做什么？”

“这也是固本培元丹中的灵草，叫做黄玉精，也称作仙人粮，久服可以轻身飞举，是炼制固本培元丹的一味重要药材，可以直接生吃。”齐紫英放下了手中铡刀，拿起一块巴掌大的乳白色根块，递给他。

李长庚大嚼了起来，随口问道：“师姐，你说的轻身飞举，人真的可以在空中飞吗？”

齐紫英摇了摇头，坐在彩色石阶上，望着远方不断闪烁的灯笼草道：“一般胎息境的修真者，可以用念力来控制法器，但就像神光舟一样，但这需要元玉来提供飞行所需的能量；玉田境后，比如剑修，可以利用体内的元力御剑飞行。但以上两种方法，都需要借助外物。只有踏入凝珠境，修真者辟谷食气，身体中蕴藏着浩瀚充沛的元力，才能凭虚御空飞行。”

少年跑到石阶下面，瞪着琥珀色眼珠道：“师姐，你刚才说已经辟谷不吃东西了，难道你是凝珠境的修真者吗？”

齐紫英用两只白嫩的手掌托着下巴，叆叇的镜片上反射出迷幻的色彩，温柔道：“还差着远呢，我每日还食些花蜜和露水，算不上真正的辟谷。”

“对了，这是莲花峰的炼丹师丹诀，与其他各脉的大不相同，你可要仔细研读，丹道这块的内容甚为复杂。”齐紫英从绣袋中取出一册发黄的白色玉简，递给少年。

“多谢师姐！”李长庚大喜过望，一把夺过丹简，坐在她下面两三级的石台上，爱不释手地翻看着。

这册玉简，白中透着红丝，第一页刻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龙，龙身四周祥云环绕，左下侧有几个楷小字：造化丹诀，扶摇子。

“师姐，这扶摇子是什么人？”李长庚用手指摩挲玉简，问道。

“呵呵，那便是我师父了，门内一般称他扶摇真君，这上面的丹诀是他写的。师父他老人家功参造化，对于炼丹之道颇有造诣，乃是硕果仅存的八级炼丹师！”齐紫英的目光透过星空，在回忆着什么。

李长庚将玉简翻开，望着上面扭扭曲曲的字，一个也不认识，枉费读了好几年，挠着头道：“师姐，这上面写的什么字，我怎么一个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