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血海
众人在庞大的兽骨丛里急速奔行,因担心惊动山脉深处的巨妖,他们尽量隐蔽自己的行踪,全都将自身飞剑收了起来,凭着轻身功法赶路。尸骸峡谷的上空,笼罩着阴沉厚重的层层黑雾,遮蔽了天日,使得这峡谷里面无比的幽暗。极臭的腥风从黑暗最深处吹来,让人毛骨悚然。
“你看,这些兽骨下面有条红色小河!”朱梅用手指着白骨下面,一条汩汩流淌的红色溪流。
李长庚鼻翼扇动,腐尸味和血腥味从溪流中缕缕飘来,他一面背着朱梅飞奔,一面回答:“这是妖兽兽血流成的血河,这地方非常危险。”
众人越走越心惊,额角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这个尸骸峡谷是向下倾斜延伸的,小小血河渐渐汇大江大河,小山高的兽骨浸在波涛滚滚的血河中,只露出高昂的头骨和脊椎。
左浩然一声令下“起剑”,群弟子立刻驾起了飞剑,沿着宽阔的河面低飞。李长庚无法御剑,只得复将符船召出,与朱梅一道乘坐。
半刻工夫后,这条磅礴血河流入一片波浪滔天的大海中。远远的,众人就听见一种连绵不绝的兽吼声,非常低沉却震动人心,大家的神色都非常紧张,不安地朝海平面尽头张望。
“你们看,这儿的天空好漂亮,像年画一样!”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仰起头,惊异地望着上方如同锦绣画卷的天幕,五彩斑斓的,煞是好看。
这方奇异的天空中,日月星辰并列,白天和夜晚同时存在,满天星斗大如柿子,璀璨银河闪闪发光,有种波澜壮阔的宏美。
“我们走到了什么地方,难道进入了异世界?”有弟子惊叹于这种超脱尘俗的美丽,一脸痴迷道。
朱梅和李长庚坐在符船上,静静漂浮,都仰头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异景。朱梅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枚无色透明的水晶球,悬在两人头顶。
那水晶球上立刻显露出两人的容貌,以及天上绚丽的穹苍,和在血海上御剑飞行的众弟子,明显就是此刻发生的画面。
李长庚睁大眼睛望着那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盯着上面发生的一幕幕画面,脱口问道:“梅姑娘,这是个什么法宝,怎么可以显现正在发生的事。”
朱梅嫣然笑道:“这叫照影球,不单可以记录当下发生的一切,而且还能在球面上还原出当日的画面,是不是很神奇?”
李长庚突然有些愣神,垂头道:“要是小时候有照影球就好了,我就能知道爹娘长什么样子了。”
朱梅见他心情有些低落,便将臻首轻靠着他的肩膀,眸中流露出憧憬之色,悄声道:“是啊,如果你从小有这个法宝,那么……我就能了解你的过去了。”
李长庚感受着少女滚热的体温,想起不久前失去双亲的李红杏,低头想了一阵,终是从符船上站了起来。
朱梅依旧坐着,抱着双膝。粉目望着他的背影,忽然问:“李长庚,你喜不喜欢我啊?”
李长庚全身一震,回头瞧着她的笑靥,突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喜不喜欢……我?”她笑望着他,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
李长庚不敢看她蓄满泪水的眼眸,低头凝望符船上的金色符,无比苦涩的道:“梅姑娘,你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知道了……”朱梅坐在船上,笑着笑着就哭了,微风吹乱她的秀发,少女的眼泪璀璨如星辰。
李长庚重重叹了口气,缓缓坐到她身旁。任由她靠着肩膀,低声哭诉着一个少女的心事。
只是,他俩都明确知道,有一个少女横在他俩中间,将他们分离得好远……好远……
这世间的遗憾,大抵如此,每个人出场的顺序都是安排好的,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行。因为那个少女,从小就了解李长庚,在他心底,李红杏永远是最重要的。
“诸位小心!这血海起了变化,大妖似乎藏身其中!”左浩然的声音穿过海浪,传到符船上,打断了两人间的沉默。
朱梅霍然起身,将自己的红色符船召了出来。因血海上波浪滔天,卷起千尺巨浪,她的符船没来得及上到安全的高度,故而非常的颠簸摇晃。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跳到红色符船上,还险些跌下去。
李长庚忙上前搀着她的手臂,怕她跌在血海中。
朱梅摔开了他的手,冷眼瞧着他,无比平静的道:“朋友间应该知分寸,而不是拉拉扯扯的。”
她突然变得冷漠起来,李长庚只得讪讪的松开手。突然感觉心脏被针扎了似的疼痛,却也无法,只能全力催动符船不断上升。
朱梅跳到红色符船上,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往那群女弟子中间去了,和她们谈谈笑笑的,似乎很愉快的样子。
李长庚心中难受极了,便驾起符船,穿过悬停空中的人群,来到了左浩然身旁。
众人颇有微词地讨论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外门弟子,想看看左护法如何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左浩然踏着三丈长的金色飞剑,长身鹤立,他那只空荡荡的衣袖,被大风刮得摇摆不停。他瞟了眼来到身旁的李长庚,微微颔首,脸上并无愠怒之色。对于那些在危难中英勇搏杀的弟子,他一直都很欣赏。
此刻,众人围成一个弧形,望着身下血海中的一处巨大漩涡,里面传来经久不息的兽吼声,在此处听来如雷声轰鸣,慑人心魄。
李长庚远远望着脸色发白的朱梅,心下担忧起来。
等他转回头,朱梅又痴痴地盯着他的背影,心脏绞痛起来。
众人脚下,这个方圆数十里的血色漩涡,深不见底。那恐怖骇人的吼声正是从中传来的,似乎那头大妖的藏身位置,就是在这漩涡底下。
左浩然凝视着下方巨大的漩涡,出神了好一阵,直到有人大声喊叫,他才回过神。只见漩涡里面蓦然冲出一道通天红色光柱,染红了天穹。空气中,一股洪荒巨兽的气息肆虐天地。
便在此刻,天上的景象又一变,不再是那幅炫目的彩色画卷。天空上,黑云一层一层压下来,红色闪电如乱麻般飞窜,加上那震耳欲聋的兽吼声,如同来到末日。
众弟子踏着摇晃不定的飞剑,战战兢兢的往后缩,这种洪荒大妖的气息,让人本能地感到畏惧。
左浩然冷冷注视着天幕上的异象,断然道:“这头大妖能够控制天象的变化,恐怕是荒古时期残留下来的洪荒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