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两个男人间的斗争
林若没有想到与范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监察院外,这样的体验很不好。
年轻的司南伯范建此时才三十岁出头,面相庄肃,五官端正,是标准的英貌长相,颌下的四寸美髯还处于一个待留的状态。
不愧是流连于流晶河畔,能吸引京都一众女子倾心的风流才子。
他的面相看着很冷,不苟言笑地盯着面前温尔雅的年轻先生:“我想过你会去京都很多地方,可我唯独没有想过你会来这里。”
“从你入府开始,一切的动向我都看在眼里,与小婢女的谈话,随滕子京出府后的一举一动,当伱能看出那些问题的时候,我就认为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是个聪明人,就千不该万不该来这里!”
司南伯似乎有些生气,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那教训的口吻却极顺畅。
林若不解,恭维笑道:“惭愧,伯爵大人,在下只是范府一位普通的客人,却劳您如此操心。”
“不错。”范建的眼里突然露出一丝惊喜:“你竟在认为我多管闲事。”
“怎么会,林某一介穷酸生,能得到伯爵大人的重视,何其幸哉。”林若微感惊鄂,赶忙道。
“你是闲儿的老师,更是一名春闱考生,我希望你能做自己身份该做的事。”范建很认真道。
两人的对话看似露着锋芒,却又无不透着关切。
范建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这个深不见底的监狱,皱眉坐回车中,马车开始往着该去的方向而去。
“监察院与官场不是一体,你站在哪边,就要识趣地与另一边保持距离,今天你就犯了这个错误。”
范建微感疲倦道:“你在外面看看也就算了,可你偏偏跟着里面的人进去,如此以后一旦有了名气,很容易就会招来某些不怀好意的人追根究底,然后把你打入监察院一党中,要知道,宫里的人是不可能会忍受朝廷官员与监察院牵扯不清的。”
说罢,范建叹了口气,很不理解拥有着冷静的头脑和态度的年轻人,为何会犯这般低级的错误,看来还是过于稚嫩,受院里的老狐狸缚了手脚。
“既要参加春闱,入朝为官才应是你的目标,好生践行心中的理念,将来闲儿入京也好互相帮持。”范建再次说道,就像一个长辈教育晚辈,林若唯有倾听,无从开口。
车厢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伯爵大人希望范闲做官?”林若终于开口,却另辟蹊径换了个话题,“恕林某直言,范闲少爷好像没这个想法。”
范建微微一笑,面色黯淡下来:“很多事不是由内心的想法所能决定的,将来他会明白,我也会说服他的。”
“何况我也并没有希望他做官,我只是希望他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可以,我倒更希望他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
范建这样想着,再看向对坐的年轻人,不由思疑,真的听进去自己的苦口婆心了吗?
不气傲,不冒失,任由人说弄便不叫年轻人了。
范建忽然哭笑不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忤逆不孝,跟着那个女人总是会做一些不合情理,与此时代反着来的事。
未来的闲儿会不会也不听劝呢?能听劝就不会是她的孩子了。
范建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但他还是会去做,避免这些孩子们犯错,眼前的年轻人也好,儋州的闲儿也罢,他都得关照着,绝不能让那个老狐狸得手。
……
马车渐行渐远,驶离天河大街,明媚的阳光却仍然照不进阴森恐怖的建筑内。
监察院一间密室里,面色看着不是很好的男子坐在轮椅之上,试图一探外面的风貌。
不经意间,微不可擦打了个咳嗦。
男子不禁一笑:“范建那人又在在骂我,真犯贱。”
随即往后看去:“事办好了吗?影子。”
在其身后,一袭黑袍大面具遮掩面孔的影子点了点头:“已经领他进来看过了。”
“看过便好,看过就脱不开关系了,以后说话自然方便多了。”
“不过院长,他被范大人带走了。”影子又道。
“哦,范建还会来这种地方,不枉我上次去他府里骂他,他还知道来看我了。”男子又笑了笑,在外他是一个极度冷淡之人,但在内偏偏就喜欢开这些玩笑。
片刻后,被称为院长的男子合住笑容,严肃道:“范建为了保住家中的女人也是够狠,居然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罢了,这次就放过他,姑且算他运气好,若是小姐的儿子有一点损伤,即便宫里主人不追究,我也不会放过某些人的。”
“院长说的是。”影子附和道,疑惑着神色,“不过话说回来,院长真有信心能招揽那小子吗?他可是要参加来年的春闱考生之一。”
“当然没有信心。”男子很干脆道,“不过没信心也要做,他能得到费介和你的欣赏,能力不用多说,这样的人我监察院不收,难道放到官场沉沦吗?那也太浪费人才了。”
“那得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才是。”影子想道。
男子挥了挥手,回绝道:“还远未到那个时候,范建与我抢人,他不一定有这本事。”
“监察院是小姐的遗产,我死以后必须交到那孩子手中,除此之外给谁我都不放心,要想吸引住那孩子,必然要先收拢眼前的孩子,他可是那孩子的授业恩师。”
“对了,今天是谁在一处?”男子话锋一转,问道。
影子俯下身子,叩首道:“王启年,本来人都清空了,不知他怎会突然冒出,院长大人,是属下的失职,请求责罚。”
男子郑重摇头:“不了,其实这也是一种缘分,既然如此,姑且让王启年辛苦一下,把这件事办好。”
“王启年真能行吗?他除了跑路,还能干啥。”影子很纳闷道。
男子听到这话,笑容逐渐灿烂:“你可能不知道,王启年早年是个江湖人士,不正经的事可没少做过,对付正经人就得用不正经人,方为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