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蛙跳1000米

回去的路上，杨骎又诓骗着景利定下每周逛一次街的约定。回到寝室，李夕不在，其余四人凑了一桌正玩扑克，以喝水为赌注，两人一组，输一局各喝十杯水。景利俩刚进门就被方茉安排去打开水去。回来后，杨骎不声不响端茶送水洗水果。景利则猴在方茉身边观摩学习，近一个小时后，杨骎才拉了她去洗澡，体贴如卿卿，竟给她找好了更换的衣物。

双扣这种桌面游戏，是四个人两两一组，把两副扑克牌混在一起，以5，10，K记分，按规则出牌，得分高的组获胜。这种略带猜测计算又讲究两人配合的游戏在手机游戏没有普及的年代，深受大学生欢迎。宿舍熄灯以后，四个人还秉烛夜战，不知是几更天，听到走廊脚步声把四个人唬的以为是宿管查房，慌忙吹了蜡烛才发现是李夕回来了。意犹未尽，点上蜡烛，决定最后再玩四局。

30一个晚上都不清静，四个人轮番上厕所。直至早晨才得了一觉好睡。最先想起那道“急急如侓令”的是何颖，时间已是八点四十几分，赶紧叫醒众人。一锅蚂蚁六七只，来不及洗漱，更别说早餐，匆忙忙就往十教赶去。从后门溜进1302，坐在最后排。即便这样，还是集体迟到，被抓了个正着，钱澈开的罚单是会后30全体到操场蛙跳1000米。

说那张旷，四十岁上下，个子不高，油光水亮的大背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两片酒瓶底。眉毛浓密，三角眼带着几分肃杀气，两手交叉站在钱澈和乔一和中间，颇有领导范儿。

见人到齐，张旷走上讲台，翻开笔记本，抬眼扫视众人说：“欢迎同学们来到青大，欢迎加入社科系。鄙人张旷，不才受组织所托暂领系主任一职。对大家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深感荣幸。传言非虚，果然风华正茂、清新脱俗、卓尔不凡、前途无量......”

不知是谁带了头鼓起掌来。景利拍着手侧头对杨骎笑道：“这接下来是不是要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

没听见杨骎答话，坐景利前排的男生满脸堆笑回过头来像是想要说点什么，突然又收起笑脸赶忙转过身去，像是见到什么可怖之物。

景利诧异，转头看见乔一和清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吃了一惊，赶紧也正身坐好。好死不死，怎么又是他。

没有听清台上那人是不是恭贺了新人早生贵子，只听那人讲道：“为了不占用大家太多时间我只讲四点，首先第一大点：什么是社科，也就是社科是干什么的。要把这个问题讲清楚，还要从第一小点社科的起源开始。社科的起源又分国内和国外，我先讲西方社会科学的发端......”

听了张旷这段，景利心想“这是开会吗？这是要做专题报告啊！”迫于身后乔一和无形的威慑，不敢再说什么，端正做起笔记来。

景利感觉手都写酸了，总算听到台上那人说：“钱老师还有什么补充没有？”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钱澈稳步走上台说道：“我们感谢张主任给我们带来这么精彩的讲解，非常详尽，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大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现在可以提问。”

同学们赶紧摇头低呼：“没有没有。”

钱澈微笑着继续说道：看来大家对人院、社科系都有了详细的了解，那我们掌声感谢张主任，今天的会就到这里。”

同学们如获大赦，纷纷站了起来，这时——“等一下，我再说一点。”张旷一扬手，时间停止。众人又只好坐了回去。景利抬手看表嘀咕道：“这大主任连续讲了两个多小时，真是孜孜不倦，劳命伤财。”

“就一句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社科系自然也有社科系的规矩，下来钱老师把社科系的规章制度发到各寝室。今天第一次例会就出现集体迟到的事情，我们系没有罚不责众。那个女生寝室的一千米蛙跳现在就去。我不希望有下一次，散会。” 30众人瞠目结舌，孟思嘉把嘴唇都快咬出血来。全体可怜巴巴望着钱澈。只听他轻轻说道：“走吧，我和你们一起。”众人无奈，哀声叹气跟着钱澈向操场走去。

一路上李夕带头缠着钱老师连连认错叫苦，希望他能网开一面，要不减量，要不改蛙跳为慢跑。钱澈无动于衷，说不能开这样的先例。他会和大家一起。

景利斜斜压在杨骎肩膀上，吊在队伍最后抱怨道：“这是要人命了，一早上连水都没喝上一口。一千米，蛙跳！本以为就说说而已，这张道士自己要修仙，想拉我们陪葬吗？天狂有雨，人狂有祸，这个张旷，张狂！”

“你嘴巴不要那么毒，小心祸从口出。”杨骎语重心长好言规劝。

“本来嘛。哎，无妄之灾......”

“全当锻炼吧，有大家一起呢。”

有时候景利觉得杨骎就一圣人，永远这么不急不躁，稳妥可靠。

虽然已临近中秋，可这正午时分也是烈日当空，操场没有遮挡，塑胶跑道的味道加重了众人的心理负担。00米环形跑道，一千米，两圈半。钱澈果不食言，领头跳起来。七个人排队跟着。

没出半圈众人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钱澈一直鼓励大家坚持再坚持。快到一圈的时候，景利只感呼吸困难，胸口奇闷。两条腿像灌了铅，再也跳不动一步。两眼发黑，将倒未倒之际被杨骎一把扶住。一瓶打开的水递了过来，景利看也不看，接了过来就喝。略微缓了缓才看清递水的是乔一和，赶紧站直了致谢。只听那人冷冷道：“继续。”

这时前面一阵骚动，黑压压一群人围成一团。不知什么时候306、308，还有何琪和一众男生都到了。被围在中心的是孟思嘉，脸色惨白，已经昏倒在地。钱澈安排了何琪带人把孟思嘉送去校医，再对其余六人说：“我们继续。”

听到这话景利只觉生无可恋。嘟起嘴巴向杨骎撒娇道：“卿卿，你就不该扶我，跳完这两圈我肯定立地飞身，怕是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还有力气耍嘴皮子，看来你体力很好嘛。”乔一和在旁冷言冷语。

听到这声音，景利心中泛起四个字：多管闲事。感念他刚才送水之恩，讪讪点头笑了笑。被杨骎拉了跟上前队。

跳出去十余米，空旷的操场响起阵阵助威呐喊声，社科系其余人自觉充当了拉拉队和后勤队，护送着七个几近力竭又一步一步突破极限的人。最后一圈、最后半圈、最后五十米、最后十米、最后五米、最后一步。青春无悔，逐梦扬威。

趴在地上那一瞬间，有人哭了，有人在笑！这不是惩罚，这是奖赏！在308的搀扶下，七个人又缓步走了小半圈。

“那个人是不是张主任？”一个男同学的指引众人看向操场另一边那个向外走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