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满的嗓门

青蛙王子还真是王子，只不过常常再次进到它时，它是在井底。井底倒是一片洞天，蛙们倒是自得其乐，蛙声不断。

没进入井底，常常还不知井底也有趣事，比如说蛙鸣阵阵的时候，还是蛮有趣的，像极了秦城中央广场上有组织的演出。

这样的比喻自然是不贴切，常常想了想，这个比喻是不应该放到中央广场去的。倒是和街头那些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有些相似，歌声也有些相似。

与青蛙王子撞了个满怀，这事本身就有些奇特，比如说是谁在他身上踹了一脚，才导致他来到井底的。

井底的青蛙其实没有多少事做。包括捉虫子，都不是想捉就有机会的，倒是唱歌随时都可以唱，想唱就唱，不想唱在别人的指使下也可以在里面混，混的结果是什么常常自然不知道，因为他来之前，该有的结果都有了，还没出的结果自然是没有到来。

常常在井底混了一阵，心有不甘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坐下之后青蛙王子自然也没有去理他，任由他独自坐着。

这一坐就忘了自己是在井里，或许人一旦累，即便在梦里仍然觉得累，常常竟然在井底睡了起来。

这一睡就睡进了另一层，这一层是被声音抬举起来的，梦中的常常如在云里雾里，在云里雾里之中，常常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但终归没有飞了起来。正准备飞时，蛙声停止了，没有蛙集体往上送气，常常又落回到了地面。

唱歌也是力气活，有的蛙几乎把力气耗尽。然而更多的蛙是饥肠辘辘。

井底没有多少虫子，虫子得由蛙王来分配。于是有的青蛙就想跳出井去，都是事与愿违，每跳一下都会碰壁。

碰壁的青蛙有碰伤的，也有碰死的。碰伤的青蛙有的收了手脚，有的继续坚持。

常常走过去，问受伤的蛙，怎么累败累跳呢？受伤的青蛙没谁理他。

倒是见着死的青蛙立马就变成了虫子，虫子由蛙王来分配。

有一只虫子跳进了常常的背上，有一只青蛙奔着跳了上去。青蛙伸出信子，在空中圈了几圈，信子刚好缠在了常常的眼睫毛上。信子一用力，在第二层次睡梦中的常常的眼皮，就被信子卷了起来。

常常第二层次算是睡醒了，又回到了第一层次的睡觉层次中。这一层次，常常睁起了一半的眼皮，另一半仍是闭着的。

常常闭着眼睛，是为了不看井底蛙王对虫子的分配。

着实不想看，特别是对那些想跳出井底摔死后，变成虫子的分配。 当然这是主观上的东西，客观上眼下常常也是在梦底，只不过他没有感受到自己还在梦中。

另一只青蛙也跳在了常常身上来，这只青蛙没有伸出信子，而是把扁平的嘴巴伸进了常常的耳朵，用蛙语求常常把它带上井上去。

这事常常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如果答应，如何应对蛙王？如果不答应，如何应对求他的蛙。

就在常常在井底一筹莫展时，李满亮了他的嗓子。李满替胡登临喊，起床喽。

常常就被从梦中叫醒。

不过这是外在的，内在的常常，却不是很情愿在此时醒来。再加上外在不只是有李满的嗓子，也有跳上了头上的青蛙，其中一只直接吊在他的眼皮上。

跳上常常身上的青蛙，是那些本想跳出井底而没有得逞的青蛙，如果它们这一尝试遭到了常常的拒绝，下一步等着它们的是什么，常常没必要发挥想象。

分得虫子的青蛙们吃得津津有味，还没有分得虫子的青蛙们排着队，伸长脖子等着。眼前的常常不是不想从梦中醒来，是他在梦中掉进了井底，然后又和井底的蛙们关联上了。

井有点深，现在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睁着那只看到的是梦中的现实，闭上的那只上直接吊着一只青蛙。好像还是一只怀孕的母蛙。

这事在常常这里出现了常识性的差错，青蛙是属于卵生动物，哪会怀孕？但他分明感受到的是那只青蛙是怀孕的。或许青蛙这怀孕，如常常怀才一样，都是不能用常识去认知的。

常常自然是怀才的，有时遇上识才的人，有时又遇不上。就像那些想跳出井里的青蛙，今天算是遇上常常了，还算命好，遇上常常时，常常没有脾气，要是遇上有脾气的时候，嗯哼，欲知后事如何，就得看常常如何出招了。

常常在梦中没有出招，多半也出不了招，忍着被蛙吊下来的眼皮，用一只眼睛看世界，他看到的是世界的一面，这世界只有井和井壁。井壁是光滑的，如同镜面一样。

李满又在那里托着嗓门喊了几声，或许是声音富有杀伤力，毕竟这声音出自屠户之口，震得吊在常常眼皮上的青蛙直接在常常的眼皮上打起秋千来。

常常眼皮睁不开，心里却真实地明白，吊在他眼皮上的青蛙是在孤注一掷，不管不顾玩老命那种。

不怕死的怕不要命的，常常眼下遭遇的是不怕死的，如果再不想出招数来处理好，可能立马就会转换为不要命的了。

李满的嗓子又喊起来了，这回是凑到常常和曾传住的房间嗓的，这就由不得常常梦不醒，也由不得一只青蛙老是吊着，常常得快刀斩乱麻，常常最后决定帮吊在他眼皮上的和蹲在他背后这两只青蛙一把，他一伸手，两只青蛙就得到了帮助。常常的梦也彻底醒了。

曾传已经洗漱好，房间里没有洗漱的地方，全集中在一间集体的洗漱房里，不分男女，他的是洗漱房的两头，各有一间厕所，男左女右。

常常是最后一个走进洗漱间的，同时也是最多看到人从厕所里面走出来。常常本想刷牙，牙膏都搞好了的，终归还是没有刷，厕所里拉屎放屁声此起彼伏，不管不顾，这样的氛围自然让常常难受。但难受归难受，还得捏着鼻子，硬着头皮洗一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