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 求谱
当归原以为跟踪者不怀好意，没想到问起音乐来，瞧老者的架势，不像作伪。他简短回答：“是我演奏。”
“请教曲名是什么？”老者又问。
《烈火战车》的“战车”是地球人制造的陆地自走武器，中州大陆没有类似的概念。当归略作思忖，变更了乐曲的名字：“第一首曲子叫《黎明的战场》，第二首叫《湖边的雁群》。”
他的星罗语水平很糟糕，没办法把“平沙落雁”翻译得精准雅，只好用大白话解释。
“《湖边的雁群》是东方音乐，你从哪里学来的？”
老者的问话并无猜疑之意，但是当归假冒星罗人难免做贼心虚，生恐露马脚。他避而不答，反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老者跟踪在前，被揭破后不作自我介绍，先问一大堆问题，是非常没礼貌的行为。他过于关注乐曲，故有所失态。
听当归发问，老者表达歉意：“对不起，忘记介绍了，我是约瑟夫·肯特，这位是奥利弗·罗兰子爵。”
星罗国但凡有点儿见识的人，无不知晓约瑟夫·肯特的大名，他是国内最大的贵族，肯特大公爵。
肯特家族的渊源长达千年，其先祖是星罗国开国帝王麾下的第一骑士，立下汗马功劳。因此国王封肯特为“大公爵”，王国中仅此一家，与其他公爵区别开来。肯特家族的领地位于星罗国中部和南部，占据最富庶的土地，达国土总面积的五分之一。无论财政还是军事，肯特的实力均足以同国王抗衡。
当归听楚楚介绍过星罗国的政治局势，心想，既然有子爵当侍从，当非重名，是公爵本人了。
他按照楚楚所教，行平民觐见贵族的礼节：“肯特大公爵，罗兰子爵，很荣幸见到两位大人。我叫利姆·霍顿，这是我的同伴安妮·格林小姐，我们是流浪艺人。”
楚楚跟着屈膝施礼。
两个人动作恭敬，神态间则不卑不亢，全无平民面对贵族的拘谨和慌张。肯特暗暗称奇，内心中高看一眼。
“霍顿先生，你演奏的两支乐曲美妙惊人，然而籍籍无名，以前从未听闻过，是你最新创作的吗？”
当归不愿掠人之美给自己贴金，如实回答：“曲谱是在一本古上见到，非我原创。”
肯特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古还在吗，可否转卖与我？”
“已经丢弃了。”
“那能不能记录一份曲谱给我？”
当归对肯特的表现有点儿费解，就算是热爱音乐，也无需这么急切，至少要聊聊天，喝个茶吃顿饭，探讨一番音乐相关的话题再提要求。如果是轻视平民不屑于打交道，那么就应当直接派手下索取，没必要亲自追着要。总之，公爵大人的举止两头不挨边，古怪得紧。
肯特猜出几分当归的心思，解释说：“神恩节在即，我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无暇在小镇上停留，所以希望尽快取得曲谱。其实，曲谱不是我自己要，我有一位朋友是音乐大家，酷爱收集各种乐谱，我希望把你演奏的两首曲子赠送她当礼物。”
“哦，这样啊，”当归解开了疑惑，欣然答应，“古籍上不止这两支乐曲，另外还记载着几十首，我全部写下来，送给你的朋友。”
那些古代地球人的音乐首首是杰作，当归十分喜爱，希望每个人都有机会欣赏，而不是埋没。肯特的朋友是音乐家，当可为之推广，将曲谱托付算得上物尽其用。
肯特大喜，真诚地道谢：“多谢霍顿先生，愿盖亚保佑你。奥利弗，酬谢霍顿先生的慷慨。”
那年青人摘下腰间沉甸甸的钱袋，整个儿递过来，料想价值不菲。当归欲卖人情给肯特，不想收钱，但过于慷慨有违流浪艺人的身份。正盘算之际，楚楚已伸手接过钱袋，眉开眼笑地连声说谢谢。
当归说道：“我尽快誊写所有的乐曲，大概需要五六天时间。待完成后，如何与公爵殿下交接？”
肯特犹豫一下，答道：“五六天后，我已离开王都返回领地，无法再将乐谱转送朋友。如果霍顿先生方便，不如现在就去见我的朋友。我介绍你们认识，之后自行联络即可。”
楚楚听出端倪，插言询问：“贵友在这附近？”
“是的，她住在镇子南面的山上，一个多小时路程。”
当前形势，肯特大公爵是卐字教团的最强有力反对者，理应寻机会合作。造访他的朋友乃举手之劳，顺水推舟的人情。
当归看楚楚一眼，楚楚点头赞成。
“好，谨遵公爵大人所愿。”
一行四人离开小镇，奔向南方不远的一座山峰。
二十多分钟后，抵达山脚下，沿山路向上攀登。
夜凉如水，山间清寂，风扫过树叶沙沙作响。北侧山下，一汪湖泊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沉静而和美。
半路上，罗兰子爵开玩笑地试探：“霍顿先生，你一定修习过武技，否则发现不了我们跟在后面。”
“不是我发现的，是这只猫，”当归指了指脚边跟随的苗乌，找借口推脱，“它甚有灵性，听觉灵敏，受惊后便会通知我。”
肯特和罗兰一齐望苗乌，苗乌冲他们呲牙咧嘴，作出一副凶相，两人被逗笑了。罗兰相信了当归的解释，肯特却从当归接壮汉的身手看出异常，怀疑他武技高明。不过，肯特怎么都想不到当归是东方修道者。
当归也试图打听情报，他绕弯子谈起，想要创作一部古代英雄的叙事歌谣，主要内容为英勇虔诚的骑士依靠信仰之力从胜利女神祭坛召唤出天兵天将，战胜魔王。但苦于缺乏祭坛的具体资料，很难写得生动可信。
“若提出请求，卐字教团会允许我参观祭坛吗？”当归故作天真地问。
肯特不禁失笑，说道：“绝无可能，祭坛是卐字教团的禁地，除了专门的管理人员外，只有使徒和紫袍大祭司能进入。”
说着，肯特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据说，地下祭坛的入口在城堡西南的花园中，得到盖亚认可的人才能开启大门。这仅仅是传言，未必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