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五年往事

五年后，“宜春山庄”已恢复到了二十年前的气派了，所不同的是，司马举并未在上山路上设立岗哨，父亲的惨死、全庄人的遇害，教他认为，外部的防范只在其次。

五年前，司马举助赵构击败了刺客蒯挺，赵构对司马举甚为欣赏，欲留司马举于朝廷，封他为“侍卫亲军都虞候”，司马举无意为官，恳请回袁州，赵构问他有何心愿，只要他能做到，俱为他实现！司马举说他衣食无忧，家庭和睦，并无所求！

赵构动情道：“你武功卓绝，人才难得！弹指之间，已建大功，你既不受朝廷封赏，又不提些要求，以后朕若有困难，如何再向你开口求助？”

司马举听赵构说的真诚，沉吟良久，回道：“为国尽忠，乃臣民本责！小民有幸为陛下尽力，倍感荣耀，托陛下鸿福，侥幸成功！往后若有差遣，小民许陛下以驱驰，义不容辞！今日若说愿望，唯有一事，小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赵构笑道：“但说无妨！”

司马举道：“‘伪齐’宰相张孝纯，虽大意失节于敌，可身在金营心在宋，屡次暗中与本朝通信息，此次建功尤着，其归朝之心可鉴，陛下何不许他南归？”

赵构蹙眉道：“你不为自己提要求，怎的为张孝纯说起情来？”

司马举回道：“张孝纯屡次帮我，我为他说话，当在情理之中！”

赵构为难道：“朕实话对你说了罢。张孝纯回本朝，原是好事，朕求之不得呐！可如今朝廷正与金国和谈，若朕准他暗中回来，岂不伤了两国和气？若在和谈中以和谈条件教他回来，金国便知晓张孝纯乃我朝廷中人，倘若两国和谈不成，张孝纯焉有命在？”

司马举未想到其中有如此关节，一时说不出话来。适才赵构金口，将话说得圆满，自己满怀希望提出要求，他却出尔反尔，以话搪塞得严丝合缝，做皇帝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古来皆是如此罢！想到张孝纯三番五次托自己周旋此事，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难免酸楚，又发作不得，唯有叹息而已。

司马举情绪低落，赵构明白个中缘由，岔开话题：“你不要朝廷敕封，执意回袁山，朕对你妻儿的一些馈赠，你该接受罢？”

司马举听赵构将“赏赐”说成“馈赠”，对自己甚为礼敬，又念及家里度支甚大，父亲留下的金银，重建“宜春山庄”后所剩无几，便应道：“陛下厚恩，小民感激不尽！”

司马举押着赵构赠予的一万两白银回了袁山。此后便谢绝外出，隐居在“宜春山庄”，五年之中，收了十来位徒弟，圆圆与展蓉，又各生育了一位儿子，司马举平日里无非授徒育儿，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司马举在袁山两耳不闻庙堂事，可二哥岳飞的进展，他不能不有所关注。每年春节，他均会派人去洪州丐帮总舵大哥贝空四处及襄阳“岳家军”大营问候，“岳家军”的情形，他大体是知晓的。

司马举在临安截击蒯挺那年，赵构有意与金国和谈，可右丞相张浚不同意，坚持要挥军北伐，在左丞相赵鼎的支持下，张浚以丞相之尊，都督朝廷各路军马，张浚调岳飞屯军襄阳，做北进中原准备。他亲自到襄阳视察，鼓励岳飞道：“北伐正是你一贯志向！你可要把握机遇！”岳飞深受鼓舞。

随后，岳飞挥军北伐。一路由牛皋等率领，向伪齐东北方进攻，一路由王贵、董先等率领，向伪齐西北方进攻。不到两个月，“岳家军”陆续收复镇汝军、西京洛阳长水县、虢州、商州（陕西商洛）等地，但因“岳家军”孤军深入，粮草难以接济，不得不班师回鄂州。

岳飞北伐，深深刺激了刘豫，岳飞撤军不久，刘豫纠集三十万大军，分三路进攻刘光世防守的淮西。此时赵构被赵鼎、张浚说服，暂停议和，御驾亲征到了建康，并派杨沂中支援刘光世，杨沂中率军在藕塘大败“伪齐军”，“岳家军”也赶来驰援，“伪齐军”纷纷退回。

刘光世因怯敌被罢职，赵构计划将刘光世所部划归岳飞，扩充其兵力以恢复中原。但遭到枢密使秦桧反对，张浚被秦桧迷惑，也不赞同刘光世部并入岳飞军，岳飞气闷难当之时，刘光世部将丽琼发生叛乱，裹胁四万多将士投向“伪齐”刘豫。张浚因处置不当而被罢免宰相。丽琼叛逃到“伪齐”，却教金国对刘豫产生了猜忌，担心刘豫势力膨胀，三个月后废除了刘豫的“大齐”皇帝之位。齐国疆土、臣民重新归金国统治。

刘豫被废，赵构又想与金国议和，岳飞与淮东统帅韩世忠反对最为激烈，声言金国一定会撕毁和谈合约。

不到一年，金国兀术等主战派，谋杀了主和派挞懒，撕毁盟约，分四路大举南侵。赵构命三大主帅岳飞、韩世忠、张俊率军抵抗，并允许岳飞举兵北伐，收复失地。他亲赐岳飞御札道：“作战方略，全由爱卿作主，朕不遥控指挥！”“岳家军”在鄂州厉兵秣马三年，正可大展身手。“岳家军”胜颖昌、收淮宁、复汝州、占洛阳，在郾城大破兀术骑兵精锐“铁浮屠”，再战颍昌府，“岳家军”斩杀兀术女婿万夫长夏金吾、副都统粘罕索孛堇，俘士卒二千余人、将官七十八人，并获马三千余匹。兀术不得已退还开封，接连失利教他他哀叹不已：“我自起北方以来，从未曾遭遇如此挫折！”

“岳家军”乘胜追击，在朱仙镇大败兀术，兀术几欲从开封北撤，正当此时，绍兴皇帝议和的想法重新占据上风，连续向岳飞下达十二道金牌，召“岳家军”撤军，岳飞无法，岳飞愤惋泣下，东向再拜道：“十年之力，废于一旦！非臣不称职，实权臣秦桧误陛下也！”

岳飞撤军不久，朝廷三大帅岳飞、韩世忠、张俊皆被解除兵权，张俊、韩世忠被朝廷任命为枢密使，岳飞被任命为枢密副使。

司马举坐在练武场边的座椅上，望着场中十来位弟子，脑袋里梳理着岳飞这五年的往事，蓦然想到，二哥素来带军，此时脱离“岳家军”入了庙堂，他过得还习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