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威远牙行有五大管事，近来陈立一直被边缘化。 他本就想借着这伙波斯商人来露露脸，岂会允许别人横插一脚。 江夏刚上台，就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哪儿来的野丫头，下去！” 老家伙脾气还挺爆。 可既然拿了白信的银子，她就不是来吵架的。 江夏压下吐槽，凑过去低声解释。 “陈管事，我略略懂一些波斯语，白掌柜让我帮您谈生意。”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给我帮忙？滚下去！” 陈立压根不信，还涂抹飞溅的骂人。 还好江夏躲得快，不然少不得被喷一脸吐沫星子。 这会儿她也好脾气耗尽。 扭头就用波斯语评价起了桌上的西红柿。 流利的波斯语开口就惊艳了众人。 陈立当场傻眼。 雷贺则惊掉了下巴。 好半天才看向白信。 “东家，这丫头真懂波斯语啊？” 白信没回答，只是看着江夏，满眼欣赏。 波斯商人巴拉拉大喜过望，快步走了过来。 “小姑娘波斯语说的很不错啊。” 江夏也用波斯语回他。 “您见笑了。” 她掂了掂手里的西红柿。 “巴拉拉先生，您这西红柿从哪儿来的？酸口还是甜口？看着果皮有点硬，应该不是沙瓤的吧？” 巴拉拉眼中惊喜更甚。 “你识的这果子？” 江夏点头。 “既然敢上来，自然是识的的。” 陈立急了。 “巴拉拉先生，你别听这野丫头说的，她都是吹牛的。咱们继续谈。” 巴拉拉却朝他摆手婉拒。 “陈管事，你们威远牙行虽然不错，但我还是更想先跟这位小姑娘聊聊。” 陈立恨不得把江夏盯出一个窟窿。 江夏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没有理会他，热切的和巴拉拉谈了起来。 巴拉拉原本就是想借着西红柿考验一下西川城的牙人。 他料定没有人能认得西红柿，更遑论品尝。 可江夏不但认得，甚至还有烹饪此种果子的方法。 巴拉拉哪儿还敢端着架子，用蹩脚的宁国语表达出自己的惊喜。 “小姑娘，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得狼桃的吗？” 狼桃是他们对西红柿的别称。 江夏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来自现代，更不可能告诉他这是现代生活最常见的蔬菜之一。 “是从一本关外札记上偶然看到的。” 巴拉拉很感兴趣。 “那札记在哪儿？” 江夏摇头。 “很早就丢了。” “可惜了” 江夏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很快就征服了巴拉拉。 这会儿最尴尬的当属陈立。 他几次想要插嘴，却都被巴拉拉无视了，只能干巴巴的站在一边当背景板。 一双阴毒的老眼恨不得把江夏的后背戳出窟窿。 白信连连点头。 “小姑娘有点意思。” 雷贺是陈立的狗腿子，这会儿见不得陈立吃瘪 “东家，那丫头嘴皮子是不错，可咱们要谈的是生意，她懂吗？” 白信笑意稍淡。 “咱们威远牙行最要不得就是鼠目寸光，难道老陈没教过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雷贺白了脸。 “东家教诲，雷贺记下了。” 一番攀谈，江夏这才得知巴拉拉等人此行的目的。 他们往年都是和城中二等牙行丰汇牙行合作。 一直以来两家合作还算愉快。 可年后丰汇跟随三大牙行一起提高了抽成点。 他们的利润被压缩的很厉害，就想找一个新牙行另起炉灶。 一二等牙行向来沆瀣一气，牢牢掌控通天牙市。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来了四海牙市找机会。 可三等牙行终究比

不上一二等牙行。 他们心有疑虑，就将在边境部落找到的西红柿拿出来，也算是给牙行的一个考验。 江夏听完，试探性的建议。 “这狼桃多吗？如果多的话，这也是一门不错的生意。” 西红柿老少皆宜。 能当水果还能当蔬菜。 生意做大，利润也不见得少。 巴拉拉眼前一亮。 “江姑娘有什么好想法？” “当然是只有先让大家见识到它的价值，才能有源源不断的生意送上门。” 江夏扭头看向台下众人。 “诸位应该很少见这果子，巧了，我对着果子很熟悉，不如我就跟大家讲讲这果子如何？” 猎奇是商人的天性，更何况刚才就这么小果子，难倒了一大批见多识广的牙商们。 有人耐不住性子率先开口。 “小姑娘刚才说的可是真话？这果子还能吃？” “当然。生吃做菜，两相皆宜。” 糖拌西红柿，西红柿炒鸡蛋，哪个不是华国人菜谱上的常客？ 又有人提出质疑。 “这果子这么红，会不会有毒啊？” 在宁国人的认知中，颜色越鲜艳的果子越有毒。 巴拉拉也曾邀请众人品尝，可无人敢尝。 江夏早就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刻现身说法。 她征得了巴拉拉的同意。 拿起西红柿在衣服上蹭了蹭，二话不说，就咬了一大口。 乖乖，竟意外的好吃。 汁水充盈，口感绵沙。 熟悉的味道让她一秒回忆起小时候在姥姥家小菜园里摘下的那种老西红柿。 江夏很是感慨。 得亏是个架空时代，不然真穿到现实中西红柿刚被驯化的年代。 估计比在现代吃的那种梆硬的石头番茄好吃不到哪儿去。 虽然她当场吃下，可众人依旧对这鲜红的果子心有疑虑。 她几次邀请人尝试，都没人问津。 陈立终于找到机会嘲讽。 “臭丫头，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似的，那么命贱？吃死了，你赔得起吗你！” 江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见远处有小吃摊，她灵机一动。 生吃害怕，做成菜可能会好一点？ 她上前跟摊主借了鸡蛋和锅灶，又找来了小半碗苏子油。 鸡蛋在油锅中打散，煎好盛到一旁的碗里。 西红柿切成小块，熬出红色汤汁。 很快一盘热气腾腾的西红柿炒鸡蛋就新鲜出锅。 红彤彤的汤汁配上金黄的蛋碎，色彩艳丽招人。 酸酸甜甜的味道也随风弥漫在空气中。 一时间竟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江夏也开始趁势推销。 “这道菜叫西红柿炒蛋，酸甜适中，老少皆宜。绝对是你们从来都没吃过的美味！” 西红柿炒鸡蛋可是现代家常菜之王，深受数亿国人喜爱。 她就不信征服不了这美食并不多见的边境小城。 这次她依旧身先士卒。 哪怕转换时空，她的手艺依旧没退步。 好吃的令人想哭。 当然最惊奇的当属巴拉拉。 西红柿虽然是他带来的，但他也只听部落人说可以生食。 如此做法，还是头一次见。 吃下第一口就连连竖起大拇指。 巴拉拉的表情太夸张，众人以为他俩在唱双簧。 依旧迟疑。 就在江夏准备找白信帮忙时，一道清润的嗓音从身侧响起。 “姑娘，可否让在下尝一尝？” 江夏循着声音看看了过去。 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少年看起来十八九岁，眉眼清隽，面如冠玉。 一袭月白长袍，勾勒出挺拔的腰身。 纵然身处纷乱嘈杂的牙市，却似银月清晖，清风徐来。 矜贵之中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亲和。 见她看过去，少年舒眉浅笑，脸颊上又多了一个浅浅酒窝。 少年感十

足。 江夏自问不是那种容易对别人生出好感的人。 可见到这少年时，却是无端想要靠近。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殷勤的把筷子递了过去。 “随便吃，不好吃算我的！” 她这豪放的模样成功逗笑了陈观南。 “姑娘这么自信，这道菜自然不会差。” 他淡笑着接过筷子。 可筷子还没碰到盘子，一柄被刀鞘包裹的黑色长剑就突然杀出。 江夏顺着长刀看去。 才发现少年身边还有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黑衣少年。 不同于他的温润，黑衣少年皱着眉看起来像是一只暴躁的狮子。 “表弟，你是不是疯了！什么东西你都敢尝？瑶姨可就你一根独苗苗，你死了陈家可就绝后了！” “” 真实打实亲兄弟。 “表哥，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是一道菜而已。” 陈观南抬手推开了长剑，再次伸出了筷子。 他夹了一小块沾着西红柿汤汁的鸡蛋碎，放进了嘴里。 须臾，神色稍顿。 黑衣剑客当下就急了。 “表弟你怎么了？赶紧吐出来啊！” 他当即朝江夏发难。 “臭丫头，你这什么破果子？我表弟如果出了事，你也别想活了！” 陈观南伸手就把出鞘的长剑推了回去。 “表哥，你又冲动。” 他朝江夏笑笑。 “抱歉，我兄长脾气有些急。冒犯到姑娘，还请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跟他计较。” 黑衣少年长剑出鞘的一瞬间，江夏头皮一阵发麻。 听陈观南这么说，忙摆手。 “关心则乱，可以理解。” 她顿了顿，忙追问尝后感。 “公子，你觉得这道菜如何？” 陈观南微微颔首。 “姑娘说的不错，这果子果肉酸甜，相较于桃李，别有一番风味。和鸡蛋合炒，倒也称得上一句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