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分两路
赵羽催动着马,挥舞着马鞭抽打着马屁股,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他恨不得插上翅膀转瞬飞到州府衙门。 他一口气奔出几里路,到了城外的一处树林,此时太阳已西沉,林子里有些昏暗。他正催动着马全力驰骋,突然□□的骏马两条前腿跪了下去,赵羽猝不及防,随着一声马嘶,一人一马重重地摔进一个大坑。赵羽立马意识到是有人用绊马索施袭,幸亏陷马坑里没有利刃。 他知道林子里必有埋伏,不敢停留,立即借助继续翻滚之力翻出陷马坑。他刚一滚出坑,“嗖嗖嗖”阵阵声响,他原来躺的地方已插上数十支箭,马中箭了,发出阵阵哀鸣。若是晚一步,他就被射成刺猬了。 赵羽暂时脱离危险,一出坑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站起时,他已拔刀在手。羽箭雨点一般从四面八方射来,让人防不胜防,赵羽不敢大意,钢刀舞得密不透风。 若只是弓箭,赵羽不至于这般吃力,然而,躲在暗处的杀手用的都是连弩,一发三箭,时间稍久,赵羽有些应接不暇。他虽用截住的箭射杀了一些人,但自己也中箭了。 打着打着,他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上有些发软,不太使得上力气。糟了,箭上有迷药!若再打下去,他必然全身瘫软,要么被乱箭射杀,要么被生擒。赵羽心中焦急,想要即刻脱身。略一思忖,他立即气沉丹田,运功提气,使出十成内力聚于掌心,对着树林全力击出。 “轰”的一声,被他的掌风击中的树林倒了一片,夹杂着阵阵惨叫,箭雨也稀疏了,赵羽抓住时机,运气腾空而去。 “追!” “别让他跑了!” 赵羽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拼尽全力在意识完全模糊之前一口气奔出十多里路甩掉追兵,终力竭晕倒在一条小河边,不省人事。在晕倒前的最后一刻,他嘴里呢喃着:“国主。” “跑了?那么多人还抓不住赵羽一个!废物!一群废物!还不快去给我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死活不论!”城里一处不起眼的民居的密室中,烛火辉煌,一名穿着黑衣、三十来岁、满脸阴鸷的男子正站在高阶上怒气冲冲地大声训斥阶下的一名黑衣男子。 “是,少主,属下这就带人去找!” “慢着!”高阶上的黑衣男子喝止阶下欲离去之人。 “少主还有什么吩咐?” “别忘了继续打探那老太婆的下落。”他语气冰冷,毫无感情。 “是,少主!”说完跑开了。 这被称为“少主”的正是久未露面的叶麟。不久前,他接到嘉陵分堂的急件,得知司马玉龙在次露面,就立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过来亲自坐镇,城外那队亲兵就是他的手笔。等了两年,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司马玉龙活着离开。 自赵羽离去,楚天佑就心神不宁,总感觉似有什么事发生,不禁为赵羽担心。 “有人在吗?请问楚天佑楚公子在吗?” 翌日,丁五味因为不敢出门,关在驿馆又憋得慌,就在院子里转悠,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丁五味听着声音很是陌生,心下好奇,便走出去查看。 只见门口站着一名包着头巾、穿着粗布衣、身材矮胖、四十来岁的妇人正探头探脑往门里张望,手里捧着个小木盒。 丁五味没见过她,开口询问:“这位大嫂,你是……” “哦,我是来找楚天佑楚公子的,你是楚天佑公子?”妇人打量着丁五味。 “不是不是,我是他师父。”丁五味咧着嘴,“你找他什么事啊?你认识他?”丁五味有些怀疑,楚老三不认识这个女人吧? “不不,我不认识楚公子,是有个叫赵羽的人托我给楚公子送一件东西。”妇人说着把盒子往丁五味面前递了一点。 “石头脑袋?他怎么自己不给?”丁五味有些奇怪。 “他有急事要离开,就托我送过来。”妇人不慌不忙回答。 “是吗?他才刚走就找个陌生人送东西回来?他没告诉你里面是什么?”现在情况特殊,丁五味不得不多个心眼儿。他接过盒子,准备打开一探究竟。 “诶,这位公子,这东西是给楚公子的,应该由楚公子亲自打开,您不能打开。”妇人急忙阻止丁五味。 “五味哥,你在跟谁说话呢?”白珊珊的声音从院中传来,丁五味停下了开盒子的动作。 “珊珊,这位大嫂说石头脑袋托她给徒弟送东西来了,快来看看。”丁五味招呼白珊珊。 “赵羽哥?”白珊珊心下疑惑,走了过来,也看到门口的妇人。 “这位大嫂,是你受赵公子之托来给楚公子送东西
的?”看到陌生的妇人,白珊珊更加怀疑,她确定赵羽不认识她。 “是啊是啊,赵羽赵公子有急事,自己来不了,就给了我一锭银子,托我把这个盒子送到这里给一个叫‘楚天佑’的人。”被两个人轮番盘问,妇人有点紧张。 “是吗?”白珊珊有些不信。 “珊珊,先看看里面是什么。”丁五味也怀疑这个女人,他说着又要开盒子。 “诶,给我。”白珊珊不放心,按住盖子,又从丁五味手里拿过盒子,掂了掂,很轻。她想了想,迅速将盒子转个方向,口对着那妇人,快速打开。就在盖子开一条缝的瞬间,有细小的东西从盒子里迅即窜出,直冲那妇人。 “啊!”妇人一声惨叫,倒下了。 白珊珊跟丁五味朝她看去,只见妇人胸口插着几根比绣花针略长、略粗的针,人已七孔流血,大瞪着眼睛,气息全无。而她的右手指间,露出了一小截利刃。 “啊!”这回轮到丁五味惊叫了,他刚刚两次差一点就对着自己打开盒子了。 白珊珊迅速扔掉盒子,推了一下吓傻的丁五味:“五味哥,快跑!” “哦哦”丁五味回过神,闷头就往外冲。 “里面!五味哥,回屋去!”白珊珊揪住他的肩膀,着急地大喊。 “想跑?你们跑得了吗?”墙头传来冷冷的声音。然后,东、西两面院墙的墙头各自探出十几个人头,拿着弓弩就朝他们射,一发三箭。 白珊珊没有带兵器,只能一边徒手抵御一边护着丁五味往屋里退去。丁五味已被眼前的阵势吓得清醒过来,躲在白珊珊身后,一边闪避流矢一边扯着嗓子冲屋里喊:“来人呐!来人呐!杀人呐!救命啊!徒弟,救命啊!徒弟,快来啊,救命啊……” 楚天佑素日起居全在后院,这驿馆鲜有官员驾临,配备的人手本就不多,现在人又都聚在后院修葺被烧毁的居所,后院离前院又有些远,还隔着重重房舍,所以任凭丁五味喊了半天也没出来一个人,白珊珊赤手空拳面对这一发三箭的连弩渐感吃力。 就在白珊珊几乎被背后射来的一支冷箭射中时,从屋里飞过来的一把折扇击落了那支箭。 “天佑哥!”随着白珊珊的喊声,人已跃到了她跟前。 楚天佑踢起地上的折扇,接在手中,边抵挡弓箭,边问道:“怎么样,珊珊,五味,有没有伤到?” “没有。”白珊珊徒手抓住一支箭当兵器边御敌边回答。 “你要再不出来,可……真就要……受伤了。”丁五味在他俩身后东躲西藏。 “楚大人,楚大人,我们来了!”屋里的侍卫听到打斗声,都拿着兵器跑了出来加入战斗,丁五味顿时安心不少。 然而,很快,丁五味就发现他是空欢喜一场。驿馆常年空置,安排的侍卫自然不是精心挑选的,都是很普通的身手,在强大的连弩面前,很快全都躺下了,院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丁五味现在也不敢回屋里了,他怕屋里跳出个杀手来,所以外面虽然凶险,但还是跟着他们两个比较安全。 楚天佑跟白珊珊尽量不分开,尽量背靠背,也尽全力护着丁五味。但打着打着,还是会被流矢分开。 突然,楚天佑发现一支利箭朝着丁五味飞去,他急忙大力推开丁五味,丁五味被推得重重地摔趴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啊!徒弟,你就不能轻点?没被箭射死,快被你摔死了。”丁五味“呸呸呸”吐掉嘴里的沙土,抬起头,正要爬起来,一支箭直直地插进他脸边的地里,离他的脸不过寸余。 “啊!!!”他吓得一下子跳起来,像八爪章鱼一样挂在楚天佑背上。 “五味,快松手!”被丁五味这么一抓,楚天佑行动不便,束手束脚,心下着急。 墙头的黑衣人里,有一人并未出手,只是一直观察楚天佑。对,他的目光只是紧紧锁定楚天佑一人。刚才那一幕给了他启示,他盯着楚天佑,眯了眯眼,迅速从旁边的弓箭手手里夺过弓弩,朝着丁五味就放箭。 果然,楚天佑回身去救。他立马从箭囊里抽出一支有点不一样的箭,射向楚天佑。楚天佑才击落射向丁五味的箭,待腾出手,另一支箭已逼近胸口,挥扇已来不及,只能灵巧地侧身闪避。弓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胸口惊险地擦过,胸口没事,拿扇子的手背却不慎被擦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楚天佑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啊!流血了!流血了!徒弟!”丁五味看见楚天佑流血,惊慌地大叫。 被隔开的白珊珊听见丁五味的惊叫,急得大喊:“天佑哥,天佑哥你怎么样?”她只恨自己无法脱身飞到他身边。 “没事,不要分心,擦破一点
皮而已。”楚天佑来不及擦一下血迹,继续战斗。 而墙头朝楚天佑放暗箭的人,看见他手背上的血痕,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一声令下:“冲下去!”众弓箭手放下弓弩,拔出佩刀,纷纷跃下墙头,与楚天佑、白珊珊短兵相接,战在一处。 少了冷箭的威胁,被暗算的风险骤减,可是近身搏斗也危险。白珊珊武功不弱,可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越来越吃力。大部分人在攻击楚天佑,他虽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他又心存仁厚,并未出手致命,加上还要保护不会武功的丁五味,一时也不轻松。二人竟只能防守,并不能进攻。 打着打着,楚天佑突然感觉不对劲。他有些使不上力,慢慢开始有点头晕眼花,动作也缓慢下来。久历江湖的他想到刚刚擦过他手背的那支箭,立刻就明白了,不由心中一阵着急。 就在他分神思索之际,“徒弟!”丁五味惊恐的叫声传来,楚天佑感觉左侧有微风袭来,裹挟着一丝凉意。他正要回身去挡,正面两把明晃晃的刀同时刺过来。他以扇挡刀,架住了面前的两把刀,同时往右闪,以避开左边来人,可左肩还是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楚天佑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回身踹开左边偷袭之人,那人被踹飞出去一丈有余,刀也脱手。楚天佑的左肩血红一片,他看了一眼,迅速封住肩上大穴止血,可血还是汩汩地涌出来。 白珊珊时不时得空瞟一眼楚天佑这边,又听见丁五味的叫声,打退近身的敌人,往这边一望,正望见楚天佑整个血红的肩头,不由又疼又急。 “天佑哥!”白珊珊心疼不已,一咬牙,用夺来的刀使出杀招,一出手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近前的几个人不敢硬拼,皆后退两步。白珊珊抓住机会跳出包围圈,跃到楚天佑身边,扶住他,丁五味也冒险跑了过来扶住他另一边。 “天佑哥,你怎么样?”白珊珊扶着楚天佑,又怕牵扯到他的伤口,都快急哭了,只恨不能以身相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