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
吉普车就像一叶行驶在暴风雨海面的小舟,已经不止是颠簸这么简单,而是上上下下的前冲或跌落感。 静水反倒顾不上晕车了,双手死死的抓住左侧的握手才能让自己不像皮球一样直接冲出前面的挡风玻璃。 没一会儿,手指便被扶手磨破了,被汗水一浸针刺的疼。 静水刚想找条帕子缠一缠扶手,腰间一紧,陆子漓的手臂已经捞了过来,有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和强硬。 静水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想叫出声,汽车却又刚好冲上坡,陆子漓借力使力再加上惯性使然,静水便跌进了他的怀里。 “安静,不然我会做的更过份。”陆子漓低低的声音凑近了静水的耳朵说着,嘴唇碰到了她小小的耳垂,凉凉的,也软软的。 “少爷,你好了伤忘了疼吗?别忘了肩膀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静水凶巴巴的推开陆子漓,自己拉紧了扶手,随后扭头瞪了他一眼。 “修明,静水在茹苑的时候也是如此吗?牙尖嘴利像个小野狼。”陆子漓习以为常的笑容,朗声问着程修明。 程修明自然不能再当做没听见,想了想,简单的答着:“也是,也不是。” 的确,也是,也不是。 静水眼里的倔强是藏在骨子里的。可在程副官的心目中,她一直是个有股子忍劲儿的姑娘,却不知道为什么在陆子漓的身边就会不同。 她开始有了喜怒的神情,有了本能流露出的愤怒和嗔责。 程修临邑县不想以几则简单的事情做判断,因为陆子漓这个人实在是莫测。跟他的几次交锋无不被他耍的团团转。 程修明不确定现在看到的会不会是真相,亦或者……所有的一切都是陆子漓想让他看到的而已。 五个小时后,车队到达了扎马驿站。 这个驿站跟静水想像中有些不同,与其说是驿站倒不如说是个帐篷群。 程副官说,这个驿站春夏在一处、秋冬又在另外一处,总之哪里有水草就设哪里。 一行人一路上舟车劳顿疲惫不堪,好在程修明早就提前打点了一切。 驿站的人备好了水供大家洗浴,晚上要住的帐篷也清扫的干干净净。 现在只是春季,帐篷里虽闷了些却并不热,况且静水并不会计较这些,再怎么差的条件她也不是没经历过。 沐浴清爽之后,静水挑了个最小的单人帐篷钻进去倒头便睡,开始睡的并不踏实,身子的感觉仍旧像是在颠簸之中没有平复下来,没一会儿便可说是“人事不省”。 直到从帐篷缝外透进篝火光、和热闹的笑声、乐曲声方才睁开眼睛,怔忡自己真是睡了好长的一觉。 全身酸痛、腹中饥饿,静水整理了下衣服,起身钻出帐篷。 视线所及处,竟是陆家加上上官易之派来的、共计的三十多人,点起几堆篝火喝酒、烤肉。 另外还有驿站的伙计及舞娘伺候着,划拳声、大笑声、乐曲声交织在一起场景相当壮观,酒坛堆了一地,也不知道已经喝了多久了。 “静水小姐,饿了吧。”阿远从旁边的帐篷里钻了出来,看到她便说着。 “阿远?你住这儿吗?”静水好奇问了句。阿远待她客气,她便也从不冷脸。 “不是,是少爷的,我帮少爷拿点东西。”阿远简单答了。 “哦。”静水点点头,下意识跟着阿远走向最大的那个火堆,到了半路却又犹豫了。 陆子漓和程修明都在,正促膝相谈正酣,两人身边还各坐了一个美艳的舞娘。 这情况……她的脚步朝后瑟了些许,刚准备转身,程修明却眼尖看到了她。 招呼着:“静水,过来吃点东西。” “我还是在……”静水刚想说随便找个火堆坐下吃就行,可眼光扫了一圈发现全是喝的半醉的汉子。 这……静水犹豫了下,只有硬着头皮迎着程修明那边走了过去。 其实程修明招呼静水的时候,陆子漓也已经看到了她。 她换下了赶路的裤装,披着斗篷,长发洗净了简单束在后面,由于刚起身的原因多少显得有些蓬松,几缕不安份的发丝扰在脸颊旁,反而多了份难得的俏皮。 走动中素色绣裙间或露出一角,轻巧。 她迎着火光走过来,身后的一切便黯淡了。 陆子漓举起手中的坛子仰头畅饮,掩住自己眼中的微醺。 再看静水的时候,唇边便带了惯常的满不在乎的笑意:“你倒是会挑时候出来,肉刚烤的鲜嫩。” 静水没回应他,坐在了程修
明一侧,沙子又软又温,比什么椅子都舒服。 人刚坐下,驿站的伙计便递过个大肉串和佐料碗给她,示意她自己加。 “多谢。”静水谢过,只拣盐面儿洒在肉上,一点点的吃了起来。 篝火正旺,酒正酣畅,她不想惹到任何人,这里也并不属于她,她要做的事只是平安的来,再平安的回去而已。 倚在陆子漓身边的女人声音软脆极为悦耳:“陆二少爷,可以叫兄弟尽情的放松些。别看这儿不大,却也是西煌最会让人放心的地方,我家姑姑订了规矩,江湖恩怨江湖了,莫在客栈惹恩仇。所以,这里绝对安全。一次生两二次,您常来往就知道了,记得点我的名字哦,我叫谢阿柔。” 谢阿柔明显已经喝了不少,脸颊两团艳红,含了水的眸子只粘在陆子漓的身上,满心的简单爱慕溢于言表。 对于常年生活在这样一片荒漠之中的她来说,遇到陆子漓这样年轻而又好外表的“恩客”让她兴奋不已。 陆子漓有着这样结实的身体、轮廓分明的脸、这样好看的眼睛、又有那样坏透了的笑容,阿柔忍不住借着醉意把头倚在了陆子漓的肩上,手臂轻抬绕上他的脖子,在陆子漓的耳边不住的细语。 陆子漓并不拒绝,外人眼中,他总归是喝酒,身边多个女人少个女人并无什么不同。 他笑着回应,只在女人凑的越发近时,眉目间方会闪出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厌恶。 程修明听了她的话却感了兴趣,问着“说到你家莫姑姑,怎么这次来没看到她老人家?” “哟,您可别当着她的面儿称呼她是老人家,她虽是姑姑,可也没那么老,哈哈。”谢阿柔嗔笑着:“姑姑现在不在驿站,前几天刚走,往南边儿游山玩水去了。” “哦,如此说来此行无缘相见了,真可惜。”程修明颇遗憾的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