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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虽与他们年纪相仿,甚至比某些人还要年轻几岁,却事事亲力亲为,长住军中,连点火打扫的脏活儿都信手拈来。
若像他这样脚踏实地的臣子能多些,她也就不必如前世那般,花费三年的时间整改朝廷的风气。
在她的目光注视下,裴烬盘腿坐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了几个野果,擦干净,捧到她面前。
随口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若不多学一点东西,是活不到长大的。”
荣黎拿起一个果子,迟迟没有下口。
她不太了解裴烬的过往,只知道他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在战场上立军功,每一次晋升后都是无数的杀戮和鲜血,多少条人命才铺就了这条。
尊贵如她,依旧在战争中失去了父亲和兄长,裴烬失去了多少,又经历过多少磨难,自不必多提。
“战乱之下,百姓疾苦。荣家没能彻底结束战争,是我们的失职。”
裴烬闻言,眉眼微垂,眼中倒映着橘红色的火光,淡淡道:“敌国狼子野心,挑起战争,与公主无关,您不必为此内疚。”
荣黎知道他是有意安慰她。
她身为摄政公主,受天下养,便有责任为北庆的百姓着想,也理应承担战争失利后的民怨。不会因为他几句宽慰,便心安理得的置身事外。
嘈杂的雨声遮住了山洞口,天色逐渐昏暗下来,透过茂密的枝叶望出去,除了雨,什么都看不见。
身旁的火堆照亮了山洞狭小的空间,二人的影子映在石壁上,两两对望。
潮湿的衣衫被火烤干,荣黎却暖不起来,因为右腿受伤,她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身前烤着火不会冷,背后依旧湿寒。
她抱起胳膊,蜷缩起上半身。
小动作被裴烬看在眼中,没有多言,上手解开内袍,又要将衣裳脱下来。
荣黎及时发觉了他的动作,赶忙制止:“你别再脱了。”
说罢,稍稍撇过脸去。
裴烬不以为意,悄悄解衣带,又问心无愧的解释。
“雨气湿冷,臣是担心公主的身子,万一您被冻病了,耽误朝政,于国于民不利,便是臣的失职。”
公主信任他,亲点了他来贴身保护,他怎能不照顾周到,尽到自己的责任。
裴烬拿家国来劝她,荣黎也觉得这话不错: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如果自己倒下,那皇弟、何奚和北庆的百姓将如何?
她不再阻拦,默许了裴烬的付出。
衣裳带着温柔的体温披上她后背,身上身下都是他的衣物,她被一股淡淡的莲香包裹其中,没来由的想起前世类似的境遇。
那时的她被裴烬死死禁锢,怎么都逃不掉。他强硬又固执,时刻充满侵略性,夺走她的一切,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即使面对面坐着,他也只敢看看外头的雨,看看地上的火,哪怕视线不小心落在她裙边,也只会小心翼翼地挪开,不会越雷池半步。
他是装的?还是本就心性如此,只是被朝廷势力争斗和逐渐膨胀的权利蒙蔽了本心,才会变成那副德行。
荣黎心中没有答案。
无论如何,裴烬手握重兵,性情城府都叫人难以捉摸,是个极不稳定的隐患。
她还是会除掉他。
外头一阵冷风吹来,火焰猛地一颤,荣黎赶忙抱起身子。
等冷意过去,再看对面的裴烬,只穿一身单薄中衣,像个没事儿人似的,随手往火堆中扔了一块柴。
“你不冷吗?”她不解。
“臣不怕冷。”听到她的声音,裴烬才抬眸正眼看她,眼底的火光跟着跳动起来,“甚至还有点热。”
说着,歪过头松了松领口。
荣黎哂笑,“怎么可能……”
“不信的话,公主摸摸看?”裴烬支起一条腿,胳膊肘搭上膝盖,将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
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荣黎一时有些局促,看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是在故意逗她,又像是蓄意接近……
只是那双眼睛,不再是初见时令人惊惧的深渊,温暖的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睫,又长又密,配上琥珀色的眸子,眼尾上挑,颇有几分妖冶的美感。
察觉到自己盯着人看失了神,她忙垂下眼睫,心道:一闲下来便总动些凡俗心思,竟也会被色相所迷。
为了证明自己心无旁骛,荣黎抬手去触碰他平摊在自己面前的掌心。
四指刚摸上去,便被那温度吓到。
好热!
都是人,怎么她多裹了件衣裳还觉得冷,他却能穿这么薄还热得慌?
她还在惊奇时,青年看似乖巧的手掌缓缓收拢起来,不偏不倚,正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中。
一瞬间,灼热的温度透过肌肤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心脏都为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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