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沈故言,你变了
楚长欢冷眼看着他们主仆二人耳语,片刻后,只见翟逢一记眼刀扎在了楚长欢的面门上,他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一匹饿了多时的豺狼,他磨着后槽牙,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几个字:“好!很好!”
“楚长欢,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甩开袖子,头也不回地从高台上走了下去,几步就没了踪影。
楚长欢半凭栏杆,随手拿起刚才喝剩了的酒,仰头灌了下去。
这酒不是什么名贵的酒,不过是她在来的路上看着沽酒的姑娘生活不易,顺手买下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酿的酒,那股子辛辣味儿灼得她喉咙生疼,她咳了两声,顺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目光盯着翟逢消失的方向。
不、她看的并不是翟逢。
一颗烟花炸在她的背后,瑰丽如她,只这一身裙子火光灼灼,而她的面容则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阴翳里。
—砰
有一朵烟火炸开,声音随之一同湮灭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
——
“耶律齐,好久不见。”
……
烟花落幕,人群也逐渐散去,空气里还充斥着火药所散发出的那股味道。
对于这种味道,沈故言总会不自觉地联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他刻意屏住呼吸,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巷,往摘星楼走去。
凤仪銮驾原本就摆在摘星楼正对着的大道上,他一路上听过好几个百姓提起,说是十分气派,可眼下,路上哪里还有什么凤仪銮驾,只剩下一条萧瑟的石板路,还有零星几个过路人。
夜风微凉,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她果然还是没等他。
虽然早已预料到她不会轻易原谅那晚的事,可当他真的发现她不愿意再搭理他时,总还是会落寞的。
尤其是这样一个深秋、满是火药味道、冰冷漆黑的夜。
他站在早已落锁的摘星楼门前呆立了许久,然后像个鬼似的低垂着眉眼,跟着某个过路人的步伐往城外的方向走。
被他跟了脚的过路人是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他怀里抱着一个油袋子,袋子里装着刚出炉还在冒着热气的包子,大半夜行色匆匆地往城外走是为了早点回家,和他住在郊县的老婆孩子吃上一口热乎饭,饶是他这样粗邋的汉子也在被跟了三个巷口后发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他脚步一顿,猛地转头、
一只小黑猫窜出巷口,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又窜上不知谁家的院墙,不见了踪影。
“原来是只猫啊。”大汉呼出一口浊气,紧了紧怀里的包子,快步走远。
背光隐匿的一处暗角,红衣灼灼的姑娘把青年抵在墙上,目送着那男人远去的背影,半晌才分出眼神看他。
沈故言紧绷着的思绪也在与她对上眼睛的那一刻蓦然松解,他喉头微动,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常来说,楚长欢绝不会在他刚回京时就这么贸然和他见面,她会把架势做足,溜着他跑几趟重明宫,才会软下心来借着某个不那么显眼的名头和他见面,给他一个亲口向她道歉的机会。
不过,今日的楚长欢不大正常。
不过片刻,他便嗅到了很浓重的酒气。
她站到那么高的地方,还敢喝这么多的酒?
他皱着眉头,满是担忧:“殿下、”
“刚才那男的是你什么人啊?”她打断他的话,一开口,酒气更浓了。
沈故言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回:“我不认识他。”
“那你干嘛跟他走那么近?”她嗔怪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戳在他的胸口,“沈故言,你变了,你以前从不会背着我交朋友的,你的朋友我都是认识的,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眉头皱成了一团,她苦巴巴地看着他,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动:“可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么多人,翟逢、翟意晓,还有那天从你府里出来的那个、那个我从没见过的男人。”
他看着她委屈到快要溢出来的眸子,一颗心早就化成了一滩水,他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鬓发,声音缱绻:“殿下说的这些,都是我们日后用得到的人,以后遇见,我自会为殿下介绍,这不算什么秘密。”
只是缺少一个恰当的时机。
楚长欢似乎并不满足,踮起脚尖又问:“那恩塞呢?你背着我去恩塞,只是为了护送翟意晓吗?”
沈故言无奈失笑:“不只是为了这个,还为了给翟老将军看病。”
她迟早要知道这件事,这件事也不算是个秘密。
楚长欢有些迷茫:“翟老将军……?”
“嗯,他中了毒,碰巧被我探到,好在毒素尚浅,已经没有大碍了,你放心。”他声音和煦,当然,这种形容配上沾染了月光的白衣公子而言并不是那么协调。
可楚长欢却受用的很。
翟老将军的死一直是她的一块儿心病,如今在她没有任何介入的情况下竟然无药自医,这当然是一件大喜事,她双手揪着他的衣襟,把自己无限近地贴到他身上去,玲珑线条曼妙流畅,沈故言被她压在石板墙上,呼吸声也变得更有存在感了些。
“所以说,翟老将军今年不会死了对不对!”
她似乎是在问,却又没想着要沈故言来答,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翟老将军不死,翟家军就永远是翟家军,只要有翟老将军坐镇,胡狄的铁骑就不敢踏进我们大昭的恩塞半步,恩塞固守,连山关就不会有危险,只要连山关没有危险,程南星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