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文学沙龙
第十章 学沙龙 (第12页)
张海天的父亲张逸飞是家族中的独子,张逸飞家族也算是香门第了。他父亲和两个叔叔都曾经参加过科考,后来三兄弟都走向了仕途。但仕途都不算顺利,他父亲还在青州做到了一任通判,两个叔叔只是干了几年吏就回家了。
当然宋王朝对士大夫的待遇还是让他们过的很滋润。张逸飞是标准的“仲永”类士人,少时的聪明在科考上毫无用处,那时的他不免有些怀才不遇的激愤;在和几个同病相怜的失意人相互安慰时,在首都发达的娱乐场所留下他们的青春、采和**后;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在吟风弄月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家对张逸飞在科考上的失利很是失望,但三兄弟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见他无意拿起功课索性也不再逼他了。三兄弟本以为凭他们留下的家产足够张逸飞挥霍几辈子了,可张逸飞在宋王朝首都虽然没有留下让人传唱的诗篇,但吟风弄月、附庸风雅的习惯却养成了。他回家后张家就以经常举行高品质、高规格的学聚会在当地闻名。
事实证明支持化事业是一件很花钱的事,张逸飞的子女又太多,而他一个才子对经营家产当然也不会太在行,于是家境就慢慢衰落了。当张海天在南方发迹的消息传来时,他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这个自己都想不起来名字的儿子身上,只是派了张云天到泉州和张海天重新建立了联系。但近两年张家的情况越来越难以维持,在辞退了绝大多数仆役后,张老先生的学聚会已经恶化到要他的孙子、孙女来端茶倒水、扑纸研墨的地步了。
他已经有整整一年都没有钱来在张家举行任何规模的学聚会了,这大大刺激了张逸飞作为化人的骄傲;而身边几个子女的窘迫生活也最后促使他决定向张海天敞开家族现在并不温暖的怀抱。
张海天和他父亲张逸飞的见面没有出乎张笑的意外,两个人之间只有张逸飞淡淡的询问和张海天冷冷的简短回答。张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张逸飞衰老的苍白面容和端庄的仪态,在他身上张笑感到儒家养气的功夫还是很有用的。张笑甚至恶意的猜想“他和老婆上床时是不是也会这样一本正经”。
在张笑和父亲兄弟们见面时,尽管他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张逸飞和他妻子们强大的生殖能力惊呆了。当张笑给所有的叔叔伯伯见过礼后,他已经感受不到额头的存在了。他偷偷数了一遍后,悄悄伸了伸舌头,在心里说道:“在前世谁他妈说种马虚构了!让他见见张家老太爷,妈的!整整二十八个儿子啊!我靠!还不算女儿!”他悄悄的在心里对张逸飞伸了一下大拇指,同时对张逸飞超强的性能力表示由衷的敬佩。
如果说张笑对昨天和叔叔伯伯见面时烦琐的礼仪感到无法忍受的话,站在家族大祭的队伍中的他已经快要暴走了。在他感到世界末日就要到来的那一刻,张家的祖宗祭祀活动终于结束了。虽然祭祀活动的长的有些变态,不过他也感到了这种繁琐的仪式,确实能让每一个家族成员对家族的荣耀有足够的尊重。
对于张海天来说上午的家族大祭只是走走过场,他的孝心要在下午对着母亲的坟前表示。于是周围的人们见识了张家十三少的富有,在看到张黄氏那简陋的坟前堆满的奢侈到夸张的祭品时,让张海天的兄弟们口水撒了一地。在张海天的坚持下,张笑陪着父亲在寒冷的春雨中,在张黄氏坟前守了一夜。
张笑看着父亲悲痛的表情,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虽然他对张海天用这样近乎自残的方式表达孝心很有些不以为然,但同时他也感受到了父亲对奶奶深深的思念和他心中隐藏的伤痛。
在清明祭祀活动结束三天后,张逸飞老爷子看到张海天还是对家里的窘迫视而不见,没有表示出分担他学爱好支出的意思时就再也忍不住了。他觉得张海天可能做商人太久了,忘记了一个读人从小受到的忠孝教育。他决定亲自来给张海天补上这一课:
“这次你能回来认祖归根,我很是高兴,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你少年时读的不多,我深以为憾。将来你在我的指导下可以好好读读我们儒家的经,于你修身养性大有好处,以弥补你多年在外不能受我教导的缺憾”
张笑象看傻瓜一样看着张逸飞一本正经的脸庞,在心里说道:“我靠!把要钱的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这老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牛人啊!”。
“儿子这次来,主要是同您商量一下,我准备先把我母亲的坟迁到泉州去。我在那边的家业实在是太大了,要回来可不容易啊!我估计现在回去准备等到笑儿四十岁的时候就可以了”
张笑在旁边差一点笑了出来,他从没想过父亲嘴里说出这样的冷幽默来。张老太爷一张脸一下就青了起来。张笑眼见张逸飞的养气功夫要被父亲废掉了,连忙对张老太爷说:
第十章 学沙龙 (第22页)
“我父亲是和您说笑呢!我听说您办的学聚会在江南很是出名,一直想见识一下,不如让我们来替您操办一次。能够参与这样的坛盛事,我们回泉州也能有个名声”
张笑的话让张老太爷的脸色又好起来,
“你看你!海天!还不如你儿子懂事!…笑儿啊!…这商贾之业终上不了台面,你可要好好读,以后就靠你们这一辈来恢复我们张家在儒林的声望了!”
张笑和父亲从张老太爷的房出来后,问道:“父亲今日为何如此啊!”
“你不知道,你奶奶就是死在这间屋子的!她就算有了我以后,也没有当一个妾室的资格。反而因为要照顾我更累了,她是活活累死的啊!”张海天一脸阴郁的又说道:“我盼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啊!”
张笑不愿父亲沉浸在对往事的悲痛里转开话题:
“这一回,爹爹可算出了口气,也不知道我们带来的酒能不能借着这个聚会打出名声呢!”“这事你来办吧!我这两天要好好陪陪你奶奶”
张笑对于这个时代的沙龙化没有什么经验,(在前世他也没有类似的经历)他把具体的操办工作交给了张云天、张子斋父子,这可把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们急坏了。自从家道中落以后,大家都没有机会再在举办学聚会上落下钱。没有这事时大家不想也就罢了,可这事来了却没有自己的机会就让他们无法忍受了。尤其当他们得知张海天父子从没有举办这样聚会的经验时,更加失落的无以复加。最后他们找到了张云天父子,希望从他们手里分一杯羹。可大家都怀有这样的想法,在张云天父子那里撞车就难以避免了。当张笑得知张云天父子以他曾经在收购木材时用过的——招标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时,不禁为他们父子的活学活用感到好笑。
当停滞了一年之久的张氏沙龙重新举办时,张笑发现张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好象精神了许多。张笑想:也许他们真的把沙龙聚会当成一种习惯,并以此为荣了吧!
化沙龙来的嘉宾的名声,张笑在记忆深处没有一点印象。他估计这帮混吃混喝的家伙在中国学史上都没能混出地位。不过张子斋带了几个青年到颇有些英气。他怀着穿越者撞见名人的运气总是出奇的好的想法凑到他们几个旁边。
但他很快失望了,这几个人说了半天话,他硬是不知所云。而他对化名人的字号又从没关心过,没有能从他们的称谓中听到熟悉的名字。正当他准备悻悻而去时,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对大宋王国的经济状况表达了他的担忧。他留了下来,想听听这几位学青年的见地。当他听到“令尊在鄞县试行的青苗法,效果不错,却不知为何朝廷没有推广”这句话时,隐隐有了些思路。便悄悄的问张子斋那个少年的父亲是谁,而张子斋的回答让他喜出望外。他心想:“名人碰不上,碰上王安石的儿子也足足值回这次来杭州的票价了”。
但和他们的交谈却让张笑很受打击:一来这几个士子并不把他看在眼里,张笑估计如果没有张子斋的面子,他们都不会和自己坐在一起;二来以他的见识,这些刚出道的小毛孩也没有什么真知灼见。他除了搞清楚王安石的儿子是一个很高傲的十五岁少年,叫王旁外,没有更多的收获。
张海天带来的酒受到了在场诸公的一致好评,而装酒的玻璃瓶更是让这些士大夫(或者是预备士大夫)看直了眼,张海天三哥的儿子张子辰更是破坏了一位化名人试图将酒瓶带回家欣赏的想法。(张子辰:小丫的!我早就看你鬼鬼祟祟的,盯你好一会了。张笑前面给我们说好了,酒喝完了,酒瓶都归我们。我的东西你也好意思偷!老子都半年没吃肉了,就指着这一回了呢!)
酒精很快刺激了在场诸位饱学之士的诗情才意,他们在张笑叔伯兄弟的帮助下挥毫泼墨,留下了许多张笑看来字都不错、内容空泛的诗。当张笑看到一迭迭上好的宣纸被很快的消耗掉以后,明白了张逸飞张大老爷巨大家业的去向。
张逸飞老爷学聚会的广告效应和蒸馏酒的品质很快就为张笑带来了经销商,因为目前张记生产能力的限制,张笑只在杭州选择了一家进行合作。江南不是他的主要目标,他把目光放到了北方。
学聚会带给张家上下的快乐很快就过去了,当张海天父子把搬迁张黄氏坟茔的工作完成了以后。张家上下已经明白——张家这一段幸福生活的金主要离他们去了,而且看样子是一去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