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沄沄 “花言巧语。”(第1/2 页)
真田希从巨大的震惊和伤感中慢慢镇定下来。
畸形的生活环境,艰难的童年给甚尔带来的影响是灾难性的。童年时期是人一生的起源,在这期间的生活经历会塑造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为。
在禅院家被作为残缺的工具,没有得到正确的教育,被同族人霸凌欺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保护他,从头到尾甚尔都活在角落里。
最伤人的事情是恨吗?不,是无视,是忽略,是根本看不到这个人。
家人的视而不见,比其他人的殴打更伤人心。
她发觉自己没办法对甚尔的行为说些什么。或许以其他人的视角来看,不幸的童年并不是一个人作恶的原因。但人都有私心。爱情蹬着小短腿悄悄爬上理性的天平,让她偏向甚尔。
甚尔像一只亲人的狗狗一样黏在她身上,宽阔厚实的背部随着他的动作如山脊般起伏。她的手指绕着他的头发,若有所思。
甚尔和那些女人的皮肉交易,也不是偶然发生的。
人的恋母情节,从在母亲小小的子宫成型时就开始了。
母亲温暖舒适的身体里,细细的脐带连接着母子的缘分。胎儿完全由母亲供养,直到出生。
刚出生的时候,人所有的体验是弥散而不整合的,婴儿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概念,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不知道什么是“我”,什么是“你”。
一个好的母亲,会尽力满足婴儿的需求。婴儿会获得一种“主观全能感”:我和妈妈是一体的,世界由我操控,我一饿就有奶吃,我尿布一湿就马上会换成干净的,我一伸出手就会有温暖的手握着我的手。
母亲持续的关注、对着婴儿的笑容话语和充满爱的温柔抚摸怀抱,让婴儿体验到自己持续的存在感。而在这个阶段,母亲的爱给予的全能感和持续存在感会发展出自我效能感,能够胜任的感觉,最后发展出自信,并且因为注入了母亲的爱,不会有爱的匮乏感,有爱别人的能力。
这些东西,甚尔都没有。他没有最重要的母亲给予的爱,也没有父亲和家人的爱。
男人没有女人的注视便觉得生活乏味。和那些女人在一起时,就算虚情假意,他是否也满足了一些埋藏在心灵深处童年的渴望?
在情感方面,他是残缺的。所以对待惠也只有一个管饱就行的态度。没有被父母爱过,也不知道如何爱自己的孩子。
就算如此,对待惠也太不上心了。看看别人怎么养孩子的,跟着学也不至于那样。是因为惠还太小,无法提供给甚尔父子间的感情需求么?
想起才见面时可怜兮兮的惠,身上穿着陈旧的衣服,不算暖和的天气,光着小脚没有穿袜子,脸颊和嘴唇缺乏滋润,红通通的,还有些起皮,一副没有人照顾的模样。她暗暗叹了口气,如果惠的母亲知道她去世后,甚尔把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照顾成那种样子,估计也会大发雷霆,怀疑自己的择偶眼光吧。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男人。
“你的伤痛,现在痊愈了吗?”
甚尔抬起头,把下巴搁在她胸口上,“我早就抛下那些事情了。”
“可并没有治愈呀。”她撩开他的刘海,亲亲他的额头,低声说:“有些事情,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他歪歪头,把脸颊贴到雀乳上,唔,好像变大了些,“都不重要了,有你就行了。”
“花言巧语。”她调笑着捏住他的脸,“和惠的母亲在一起时,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和爱的人在一起,这么想很正常啊。”
“傻子。”她拍拍他的头,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她去世后你才会变成那样。
把别人当做自己的依靠,就像缠绕在树上的菟丝子,树一倒下,菟丝子也跟着慢慢枯萎死亡。
身体这么强大的甚尔,内心却很脆弱呢。这么多年浑浑噩噩地生活,竟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也没有挣脱沼泽的欲望。她知道自己已经触碰到这个男人灵魂中残缺的部分,感叹道:“你呀……”
这样的甚尔,更真实了。他在自己面前一向是强悍,能干,又有能力的形象,长相帅气,身材健壮,做什么事都漫不经心,只有对待自己时才会上心些。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像超人一样,杀咒灵和切白菜没什么区别的男人,里面住着一个永远没长大的孩子呢。
她像是自言自语,小声说:“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生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