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祁弘晟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绵软无力的身子严丝合缝地嵌在祁弘晟的胸膛里,这多少让她有了些虚无缥缈的心安感。(第1/6 页)
祁弘晟半晌未动,双眸之中晦暗不明,那双阴鸷的眼睛像是看到什么稀罕物,死死盯着萧云芷乌云般的发顶,感受着她清浅的呼吸慢慢浸透他的衣襟。
突兀地,他锋利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来,极尽柔和道:
“芷儿,萧家出了事,你如今在太子府。”
萧云芷耳边仍有嘈杂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祁弘晟的话语。他说...太子府?
晟哥不是住在毓庆宫吗?什么时候有了太子府?
她这时候才在扰人心烦的剧痛之中找回一丝疑虑,意识到情郎方才的反应有一丝古怪,动作也不似往日两人私下里的时候温存。
可是她没能看到祁弘晟脸上半是狂喜半是诡谲的扭曲之色,她的后脑被祁弘晟温柔地按在胸口,祁弘晟身上浓郁的松香气息冲淡了她腹腔中翻滚的呕意。
“没事儿了,芷儿。你累了,睡醒了,孤再把一切告诉你。”
药物送到了她的唇边儿,她忍着绵延不断的心悸和困惑喝下了府医送来的药水,没多时,就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过去。
意识消散前,她感受到祁弘晟坚实的手臂轻柔地托着她的身体,像山岳一样毫不动摇。他温存的手指轻轻擦去她唇角的药痕,唇落在她的眉梢,像是拍哄一个孩子似的。
她与祁弘晟虽说是青梅竹马多年,两情相悦,但是他们之间关系坦荡,往日随也背着宫人十指相合,但到底没有过亲吻这样过分的举动。祁弘晟的唇让她心悸,额头的痛楚都随着意识昏沉,渐渐消散。
她安稳地在情郎的臂弯中入睡,心里的疑虑被情郎熟悉的温度和包容打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这失魂之症,是真是假?”
祁弘晟抱着昏睡过去的萧云芷,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住她的耳,仿佛只是贴心的情郎不忍心上人遭了打搅,一心体贴她,想让她睡熟些。
医官在屏风后下跪,瑟瑟发抖,乍一听这被诊治的贵人得了失魂症,更是魂不附体,过了半晌才磕磕绊绊道:
“殿下息怒,臣属实不知!夫人头上遭了重创,失魂之症也是寻常,或许...或许用药物调理些时日,能...能恢复些。恕臣学艺不精,殿下饶命!”
他的药童和同僚纷纷跪倒,头都不敢抬。屏风后又是一阵寂静,过了半晌,太子阴测测的声音低沉传来:
“孤问你,她这症状,能持续多久?”
府医不多时便出了一脑门子汗,心中拼命盘算着脱身之法,脑中一片杂音。此刻他算是清楚,谣言半点儿都不可信!传闻中的太子殿下仁弱到了朝臣可欺的地步,他自打做了太子府的府医,往日里根本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可是当真接触了太子本人,他才知道外面的荒唐传言有多离谱!
这是什么仁弱?这明明是阴晴不定,形态可怖!
做久了医官儿,他也懂了些许京城中的“官话儿”。太子这一问,问的不是这症状如何医治,而是“能持续多久”。
何医官不是傻子。这得了失魂之症的是太子的侍妾,看那伤口,本是要自戕而被拦下的。如今似乎失了记忆,反而和太子殿下你侬我侬起来。太子如今这么问,或许是要......
是要顺水推舟,让这失魂症长长久久才好。
何医官心下凛然。打了半天腹稿,才说道:
“回殿下的话儿,这...失魂之症难测,若是我师傅来了,或许有几分把握...但若是强行医治,落个痴傻之症,也是有可能的,恐怕最好便是顺其自然。这若是少些旧人旧事,让庶夫人头疼,恐怕就...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他小心翼翼又模棱两可地说道。又心惊胆战地等了半盏茶的时辰,屏风后传来了一句话儿:
“赏十两金。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半分,孤便诛你三族。”
何医官连忙诺诺应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太子府的房重地,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似的。
*
次日萧云芷醒来,发现祁弘晟并不在她身边,可她却仍然能清晰地闻到祁弘晟身上的松香味儿,想来他刚离开不久。
院子里很安静,她身上的刺痛就越发彰显。她发现她的脖颈儿被细软纱布包了起来,双手也缠满了纱布和药物,额头上的伤口最严重,刺痛不止。
但此刻,她不觉得这是驯服轻云失利,从马上摔下来造成的伤口了。她脖颈儿上的伤口应当不是骑马所致,仿佛是一条利刃划伤的刀口。
谁人胆敢伤了国公府的大小姐?谁又有这个本事,将刀堂而皇之地架在她脖子上?
她心中疑虑翻滚,喉咙又开始胀痛,头晕目眩之中想要呕吐。一碗汤药被小心递到她身旁,她抬眼一看,是一个面生的年轻婢女,人长得清丽美貌,只是眼底挂着浓重的青黑,好似许久没有休息好似的。
那婢女抬眼觑了萧云芷一下,而后又深深垂下头,低声说道:
“夫人,奴婢璧月,侍候夫人进药水。”
萧云芷眉心一蹙,心道:“夫人?什么夫人?”
面前面生的丫鬟她并不熟悉,也从未在太子府见到过这位婢女。她也不好让璧月一直擎着药碗,只好就着她的手将药水饮下,又用了一口蜜枣解苦。
蜜枣是上好的金丝枣,宫中御厨的手艺,萧云芷在祁弘晟这里常用。她本该觉得熟悉,可是心中不详的预感却越来越重。
果不其然,下一瞬她便听到璧月低声规劝道:
“夫人可好些了?还请夫人莫要与太子殿下置气了。殿下月末便要与太子妃娘娘完婚了,这婚事是圣上定下的,谁也改不了。殿下不是对您没有情谊,只是...国公府已经落魄,夫人能有今日,也全仰仗太子殿下照拂,您且忍一忍吧,莫要寻死觅活了!”
说完,那叫璧月的陌生婢女已经哭跪在床边儿,独留萧云芷满面震惊地听着这些荒谬的话,一时只觉得头昏目眩。
“萧家...怎么了?”
“夫人,您忘了吗?萧国公贻误军情,战死边疆,如今朝廷南渡,您已经是罪臣之女...若不是太子殿下顾念旧情,您如今还在教坊司...服刑呢!”
萧云芷在晕厥之中伸手撑住床沿,却被掌心的一阵剧痛刺得身形不稳,又是一阵眩晕袭来。
教坊司...?父亲,父亲不是刚刚出征吗?父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