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离近些
谢婉眠见孟鹤卿一言不发地去净室沐浴更衣去了,也没多想,只是把话本子往桌子上一撂,躺回到被褥里舒舒服服地伸展了下腰就准备睡觉。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谢婉眠是个浅眠的人,她听到了动静便往身后看了过去。
孟鹤卿穿着素白里衣,鬓角沾着些许湿润潮气,他拿着干燥帕子绞干发尾处的水,幽深的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似的。
谢婉眠本来半阖着眼是要睡着了,她现在躺在床榻上,衣袖挽到了半臂,雪腻肤色在昏黄烛火下显得像是一截暖玉。
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把袖子拉下,随后往里挪了挪,让出一部分的位置给他。
不过片刻后,床开始塌陷,温热气息便落在了她的后颈处,她觉得有些酥酥麻麻的,不由得用手指挡了下。
两人中间隔档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说实话,现在虽然是四月,但夜晚山风吹来的凉意还是带着寒气的,谢婉眠自个儿一开始就离得远,孟鹤卿也只睡在了自己既定的位置上。
要想填补中间那条缝隙,只能让其中一个人跨越到另外一个人的帛枕上。
谢婉眠这辈子是最爱惜自己身体的,可到底是拉不下那个脸去靠近孟鹤卿,只好把被子掖了掖,但……还是难受的紧!
她受不了了!
索性直接挪到了孟鹤卿的怀里,双腿一跨压在了他身上去,她才不管,自己舒服更重要。
温暖的热源将人的困意都烘烤的七八成困了,谢婉眠也很快就睡着了。
孟鹤卿缓缓睁开了眼,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妻,谢婉眠面容白皙如玉,琼鼻樱唇,眼睛闭上时睫毛舒缓地颤了两下,整张小脸都被浓黑光亮的乌发包裹着,除了胸口时不时起伏两下,整个人丝毫没了傍晚说出那番不在意的豪言壮语。
温软又可爱。
他刚刚是故意不挪过去的,前世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家夫人在某些方面有些强迫,例如是要按照类别归在一处的,花瓶里花枝要摆向门口的,被子是留了间隙她会难受到翻来覆去的……
因此,每次睡觉时他都会主动把人抱进怀里,不让她为难。
这次是想要看看她会不会往自己身边靠过来,答案显而易见。
他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温柔得低垂着眉眼啄吻了下那柔软唇瓣。
这一刻,他曾卑劣的想过,要是以后把夫人关在独属于自己的宅院里,那么夫人应该也不会随时就离开他了吧?
翌日清晨,阳光绵软地像是刚才烘焙出来的蓬松烤馒头,谢婉眠翻了下身,发现一旁早就没了孟鹤卿的身影。
她缓缓坐直身,打了个哈欠,软声问着扶她去洗漱的织拾,“二爷人呢?”
织拾将帕子浸湿拧干,一边仔细给她净面一边回:“二爷一大早就被皇上叫了过去,说是要一起用早膳。”
谢婉眠也还未彻底清醒,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织拾给她束好头发,语气轻快,“小姐,我听说今日巳时会开始狩猎呢,到时候不晓得那场面会有多壮观,听闻陛下还说夺得头筹者赏金就达百两呢。”
谢婉眠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思绪难免有些飘远了,所谓的狩猎其实是选出皇帝心中更为适合的继承人罢了。
太子如今体弱多病,不一定能活的比皇帝长久,因此下面的那些个皇子便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都想着在皇帝面前夺一份好感。
待用完膳,到了狩猎开始时,她也不疾不徐地背着箭筒往外走。
她本就生的明艳瑰丽,此时身着红衣窄袖,手上带着牡丹纹皮革护腕,窈窕身姿勾勒出几分英姿飒爽来。
“想不到嫂嫂这样的闺阁女子也会射箭骑马啊。”只见不远处的孟韵兰携着褚含珍一同朝她走了过来,她们今日都穿着衣裙,并没有想要狩猎的心思。
再往狩猎场地上一瞧,除了大将军家的小女儿也是骑着马外,就只有她了。
“嗯,天气很好,我便想自己骑马试着去猎几只兔子来。”谢婉眠回答的漫不经心,垂眸将手上的护腕别的更紧了些。
孟韵兰很是惊讶道:“兔子?嫂嫂怎么可以杀害那么可爱的动物呢?”
“啧,屁话真多,林中鸟雀黑熊不知几何,你难道都要一一去可怜吗?”只见那大将军的女儿拿着长枪很是不屑地看了眼孟韵兰。
或许是常年跟着兄长征战,她的肤色也比其他女子深不少,但难掩其五官凌厉张扬的美。
孟韵兰气的一跺脚,仰着头不服气道:“盛满夏,你……你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盛满夏爽朗一笑,“若是大家闺秀都如你这般哭哭啼啼的,那岂不是都要哭死了去,哈哈哈!”
这话一落,那些个世家子弟不免也笑出了声。
孟韵兰气的说不过,眼眶通红地看着谢婉眠道:“嫂嫂,你怎么不帮我说一句?”
谢婉眠翻身上马,语气平静,“话糙理不糙。”
说完这话,她扬起马鞭就往狩猎场跑,留下在黄沙马蹄声中凌乱的孟韵兰……
“谢婉眠,你马术学的很是不错!”身后的盛满夏策马跟了上来,“只是不知箭术学的如何?”
谢婉眠笑着道:“这些都是我在女学中学的,成绩平平,只够我猎个兔儿。”
盛满夏刚想要说些什么,她的兄长便叫她过去了,她朝着谢婉眠道:“好啊,你要是今日能狩猎十只兔儿,我亲自做那烤兔给你吃!”
猎十只兔子,这对于长久都没有拉开过弓箭的谢婉眠来说还有些困难,但试试总归是可以的。
想起前世她可没有这辈子过得恣意潇洒,那时候她还坐在菱花镜前因为婆母的责骂而掩面哭泣呢。
她竭力甩开脑海里那些不快,策马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林中隐约可以听见不远处的战马嘶鸣,她所经过的地方都有箭矢射中在树干上。
只是越往前跑着,她忽然发现自己的马好像有些不大受控制了,连她尽力想要勒马控制住都开始变得有些困难了起来。
她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事物看在何处落脚,一边想着如何将马的速度减缓下来,可直至她看到不远处的悬崖时,心瞬间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