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雄黄

第二天一大早，十四眼眶发青，略显憔悴。

“伯伯，这空中是什么味道啊？”

这一家子四口人，看着像老来得子。两个小娃娃在远处好奇的张望着十四，圆溜溜的大眼睛，整洁的衣服，白白净净的小脸儿，看着十分可爱。老汉和他的妻子，则是粗布麻衣，黝黑的皮肤，粗糙干涩。两个娃娃被他们养的很好。

都是朴素的乡里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正赶上一大早起来吃早饭，十四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子，你可是初次出门？”老汉一边吃饭，一碗稀粥，配着馒头，加一些脆生生的小咸菜，吃的很香。十四也在慢慢嚼着吃，匆忙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回道:“是啊，伯伯。我这头一次出远门，闻见这奇怪的味道，有些好奇。”

老汉一边吃，一边给他解答疑惑。两个娃娃年龄还太小呢，天刚蒙蒙亮，还起不来。那勤劳的妇女，早就做完早饭，收拾屋子去了。她还要做一些豆腐，拿去城里卖。

“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都这样，这屋子四周撒的是雄黄粉。已经很长时间啦！”老汉感慨道。

“雄黄粉？那是做什么的？”十四疑惑的问道。

“唉……”他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这是用来防蛇的。老汉我这就得进山了，还有什么疑惑，你就去问我婆娘吧。这时间呐，是越来越赶喽！”老汉起身披上厚厚的兽皮披风，身上带了许多小袋子，一问，全是防蛇、防猛兽的。他进山去寻一些药草拿去卖，要是赶上有什么能吃的野果子、野菌子，也会拿回来吃。

看着老汉的身影逐渐消失，天边的第一缕阳光也照在了他的脸上，暖洋洋的。他吃饱之后，去找这家的女主人。

两口子人挺好的，昨天晚上刚到的时候，敲别人家的门，都不给他开，只有这家同意他借宿。他递出银子的时候，两人也没有想收下的意思，十四好说歹说的，才让两人收下。今天，两人依旧是没有想赶他走的意思，妇人看他有些局促，甚至会叫他帮一些小忙，还会跟他唠唠嗑。

“孩子，可以帮我把泡好的黄豆端过来吗？”她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几个大木盆。“原本是要分开来磨的，现在有你，就想请你帮帮忙，一起端过来啦。”这几盆豆子，是昨夜泡的，泡了一晚上，用来做豆腐刚刚好。

十四看着那个大木盆，第一次见，很是稀奇。没有让妇人跟着一起搬，他轻轻松松的，一次端一个，那有他半身高、一臂长的木盆，在他手上仿佛一根羽毛一般轻，里面的水摇摇晃晃，他的步子也摇摇晃晃。

妇人在一旁看着他，一阵紧张。

“孩子，你小心一些，莫要摔了。”

十四的声音在盆后传来:“没事的，我只是有些看不见路罢了。”来来回回跑了四趟，终于把这四个带着白纱布的木盆抱到了小手磨旁边。

妇人十分惊奇，她本来也只是想让十四帮帮忙，两个人一起抬过来，没想到十四自己就搬了过来。忍不住夸赞:“好孩子，真是厉害呀！”

十四还帮忙拎水，清洗着小手磨。硫磺的味道很重，十四还是闻不习惯，但是已经能稍微适应一点了。

妇人拿出泡好的黄豆，倒进手磨里，下边接着一个小木桶，随着妇人转动小磨，温热的豆浆从底下流出，流进小木桶。很快，豆子全被磨好，妇人还给十四盛了一碗，撒上一点白糖，喝着别有一番风味。

妇人进屋去叫孩子们。两个娃娃打着哈欠，洗漱穿戴完，才来到院中，一人抱着一碗豆浆，慢慢喝，两个大眼睛时不时打量着这个少年，看他也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豆浆。

醇厚的豆浆在舌间划过，细腻的很。这些都是经过过滤后的的豆浆，豆渣被拿去喂了小毛驴，虽然十四不知道小毛驴吃不吃，但是妇人确确实实是把豆渣过滤了好几遍，晾干后带去一些给了小毛驴，剩下的被收起来了。

这时，点了卤水的豆腐也已经形成了豆花，妇人把纱布立了起来，放上石头压制。

“你从哪里来的呀？”稍大一些的娃娃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当然是从城里来的。”十四也瞅着这粉嫩的小娃娃。

“我娘做的豆浆，是不是很好喝？”

“当然！不过你们可不知道，这些可有我的一小半功劳呢！”他得意的笑着，跟孩子们炫耀。

大一点的孩子稍显疑惑，“什么呀？”

“那——么大的木盆，是我一个个搬起来的哦！”

“哇！！”两个孩子顿时露出了敬佩的星星眼。那个木盆他们是见过的，能一下子把他们两个都放进去呢！

“哥哥好厉害呀！”“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把那——么大的盆端起来过呢！”

十四洋洋得意的接受着两个小娃娃的吹捧，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妇人看到红光满面的十四，再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悄悄笑了，转身去看看豆腐压成什么样了。她想把豆腐做的嫩一些，这样还能卖给一些酒楼。

待豆腐做好，她带着十四和两个小孩子，一起进城里卖豆腐。他们坐在小毛驴拉的车上，旁边放着做好的豆腐，还冒着热气，妇人给他们分了一些，让他们尝尝。

豆腐入口即化，十分鲜嫩，但是十四是吃了早饭的，好吃也吃不下太多，小娃娃们喝了豆浆，就已经半饱了，更何况三天两头就要吃一次豆腐，早就有些腻了。一时间，只剩下小毛驴走路的“哒哒”声。

他细细品味着这新鲜的豆腐，想到这是自己出了力的，更觉鲜甜。太阳挂在天上，趁着今天有一些雾气，天还不是很热，有风吹过，带起一阵沙沙的响声。

日子正好，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