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读信
见此情形,六出那因来回奔波而产生的暴躁情绪,被这颗吃在别人嘴里糖给熨帖平展。
他索性躺在屋檐上拿出了父亲写给他的信。
这是父亲陆宇在北川驻守时所写,写了很多,尽管深知无法送到身处暗卫营的儿子手中。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写了下来,就好像那些分离的日子,仍旧陪伴在儿子的身边。
直至云朝灭亡。
老邓抬出一木箱整齐摆放的信。
“你爹给你的,虽然寄不出去,但他爱写。后来他出事,我就给存了起来。全都在这儿了,现在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六出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
父亲的形象,于他这里,一直都停留在那个高大却有些佝偻的背影。
“吾非良父,被权势压弯脊梁,竟让吾儿替吾背负苦难。每每想起,心痛尤甚。父别无他法,唯有记录北川趣事一二,若他日吾儿读之,能有片刻欢乐,为父满足矣。”
父亲在他的前序中这样写。
且十分贴心的按照政治、军事、人、地理等分门别类。
六出今晚所拿便是描写北川人的第一封信。
陆父这样写道。
“前来北川数月,为父惊觉过往数年多有狭隘。北川苦寒,本以为当是一毛不拔之地,多出茹毛饮血悍匪一类,然事实却截然相反。
今日为父山间打猎,偶遇樵翁,与之交谈,知为父不会处理皮毛,竟热心传授鞣制之法。
吾问,有此秘法何以教吾?
他言,雕虫小技,人人皆会,教之,冬时便有暖衣可穿。
为父很快习得此法,一时欣喜若狂,猎得上好红狐几只,特为你做裘衣一件,却不知你身量几何,遂比照为父身形制作。
北川冬日寒冷,望吾儿他日来时,便可穿此衣保暖。
六出实在想象不出堂堂七尺男儿,要如何才敢穿着一件红如火的裘衣出门行走,怕不是要成亲吧。
他在屋脊上翻个身,下面院子里,白藏也教的差不多了。
六出便趁人不注意,丢下去个小纸条。
白藏展开读:“陆祺乃今日所擒之人,捕快欲带回衙门审理,侍卫长暂留,等您回去。”
白藏:“……”
她气的直拍大腿。
问在一旁打坐的晏太微:“我问你,今日那个跟鲁千机打架的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晏太微瞥她一眼:“富贵命格,那人还跟你有一段缘。”
白藏:“?!”
不是,谁问这个了!
晏太微:“信则有,不信则无。”
白藏:“……,“走吧走吧,咱们还是回吧。”
结果刚出门,迎头碰上曾曜。
曾曜道明缘由:“哨卫禀告,公主今日进入禁地,不知情形,不便打扰,便命人于暗处保护。但天色已晚,此处到底是前朝聚居之地,安全起见,末将特来接公主回府。”
白藏摸摸鼻子:“让你费心了,这就回吧。”
曾曜抿抿唇,欲言又止。
“你有话要说?”
“夜晚风大,公主还是加件衣裳吧。”曾曜最后这样道。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来见陆祺做什么。
为何我前脚刚送弓来,你后脚就会上门找人。
这就要从我们地方派的手里抢人了吗。
但他到底还是什么也不能说。
白藏拢了拢曾曜递过来的披风,朝着来接她的马车走去。
任禁地里谣言四起,暗潮汹涌,彻底炸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