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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伍锋离开教坊司后,没有像其余人那样回定胜军的大营继续喝酒,反而去了一趟刑部。
刑部尚是伍胜的人,伍锋作为伍胜的义子及心腹下属,想要在刑部查阅什么,只需打声招呼便可。
因此,伍锋很顺利地拿到了那份十年前的卷宗,并且在卷宗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字。
“果然是他……”伍锋眸光一凝,合上卷,转身就走。
他回了伍府,刚到府中就听见伍胜找自己有事,便直接去了伍胜的房。
伍胜正在房中跟幕僚谈事情,伍锋在旁安静等候了片刻,待到他们的事情谈完后,才走上前,恭敬地唤了一声:“父亲。”
“锋儿来了,刺客的事查得如何了?”伍胜一边跟伍锋说着话,一边还在翻看着属下送来的情报信函,他是真的很忙,但再忙,他也没忘记追究那伙意图行刺伍俊的刺客来历及幕后之人。
到底是唯一的亲生儿子,平常骂归骂,但有人敢对伍俊动手,那无异于是撩了虎须,伍胜势必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还在查。”伍锋汇报道,“那群刺客不肯开口,不过他们手掌中心,虎口下三寸的位置都有一层薄茧,这像是江北细雨楼独门的暗器投掷手法所致。”
可还未等三法司查证伍胜的罪状,当天夜里,伍胜就以楚望意图谋反为由带兵抄了楚望全家,并且搜出了所谓的谋反证据。
十年前,太子尚幼,先帝临终前将朝政托付给了三位辅政大臣,分别是大将军伍胜,太傅齐开博,以及左都御史楚望。
先帝设置三位辅政大臣是因为制衡,也是因为信任,但奈何伍胜早已有不臣之心,幼帝继位后不久,就开始染指朝政,他仗着自己手握军权,独断专横,丝毫不把太傅齐开博和左都御史楚望放在眼里,两人对此多有忍让,但他们退一寸,伍胜就进一寸,他不断地打压异己,铲除一切与自己政见不合之人,楚望终于忍无可忍,在朝会之时联合众多臣,罗列出伍胜的三十条罪状,要求三法司会审。
“不接跟朝廷有关的单子,这回倒是接了?这位雇主好大的面子!”伍胜冷下声音,“继续查,我倒要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是谁!”
伍胜自然不知道,他都那么忙了,哪有功夫关注一个乐伎?遂问:“谁?”
“我看不像。”伍胜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他若真是刺客的同伙,佯装着打打就行了,何必把刺客抓住送到我们手里呢?而且你没听俊儿说过具体情况,柏空原本压根就没想跟俊儿来京城,更没想参加什么大比,他一门心思只有那个乐伎。”
“哦?”伍胜看向他,“你觉得他哪里可疑?”
“他是十年前左都御史楚望的独子,楚逸尘。”伍锋沉声道。
“关于那个乐伎,父亲,我今夜正好在教坊司见过他,您可知他是谁?”伍锋说。
“他出现得太过凑巧,那群刺客选的行刺地点很偏,平日里半天都不见得有人路过,他却偏偏在俊儿被行刺时经过,还主动出手相助,同时他的来历也难以验证真伪,我们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伍锋说,“他可能是碰巧经过,仗义出手,但也可能,这场刺杀只是一个局。”
“是,一个靠做刺杀和情报生意起家的门派,现任堂主罗章,在江湖上已经存在有三十多年,不过他们一向不接跟朝廷有关的单子,平常又行踪隐秘,难以寻迹,所以官府也没有费大力气去管。”伍锋道。
“是。”伍锋应下了此事,却并不立刻离开去办,而是道,“父亲,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柏空此人得有些可疑。”
“楚望?”伍胜皱起眉头,他对楚逸尘没什么印象,但楚望这个名字,他不会忘记。
“细雨楼?”伍胜从信函中抬起头,“江湖门派?”
楚望因违命拒捕被当场格杀,其余亲眷也尽数被压入牢狱,在三日后问斩,唯有他的独子,时年刚刚十二岁的楚逸尘,太傅齐开博以稚子年幼无辜为由,又以自己年老力迈,回乡清修,从此不过问朝政为条件,让其在伍胜面前保住了一条性命。
但伍胜肯放过楚逸尘,也不光是因为齐开博就此隐退,而是因为这也是他报复羞辱楚望的另一种手段,他是没有杀对方,但他将这位曾经闻名京城,先帝甚至将其选为太子伴读的少年才子贬入了教坊司,从此终生为奴,做人尽可欺,卑贱不堪的娼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