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消失的男友

车子距离高铁站越来越近，母亲握着陶美瑶的手也越来越紧，她恋恋不舍地对女儿说：“孩子，你去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妈妈，不要想着自己扛……”

陶美瑶点点头，回握了母亲的手。

她发现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的李念儿正回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概是想到了她自己的爸爸妈妈吧？

陶美瑶猜不透李念儿，就像她猜不到那个未讲完故事的结局。

她不知道李念儿后来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时时刻刻都能从她那些跳跃在辛辣和温和之间的语句里面，从她那瘦削的肩膀和用可怖面容做出的调皮表情里面，尝到淡淡的苦涩味道。

陶美瑶只是把一只手抬起来放在副驾驶椅背的后面，然后动作轻柔缓慢地，拍打了几下。

李念儿看到了她的动作，也明白她的用意，给了她一个略带酸涩的微笑，然后扭过头去，被椅背彻底挡住，消失在了陶美瑶的视线里。

再次回到校园，陶美瑶有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之久，无论是教室、餐厅、宿舍还是澡堂，里面都承载了她数个月的汗水、欢笑和眼泪。走进宿舍里，迎接她的不再是尴尬的初次问候，而是室友们亲昵的打闹和闲聊。

可是，她有时候会感觉，这校园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她害怕自己会迷路。她更不敢去想象，大学之后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世界，而她这样一片渺小的、随波逐流的叶子，究竟会飘向哪里，又会在哪里停留……

不过，这样的迷茫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生活很快就会被各种各样琐碎的事情填满，让人无暇分神去思考未来。

就比如，她的恋情再次陷入了危机。

暑假的电话之后，陶美瑶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好。但是开学以来，她却可以明显感觉到张钧学长对自己的态度变得不温不火。很多时候，张钧会毫无预兆地对她发的信息毫不理会，电话也一直不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然而，往往等到几天之后，就在陶美瑶确信他会对自己说分手的时候，张钧却又会突然主动联系，解释自己消失的时间里都在干什么，比如陪兄弟啊、练歌啊、兼职啊……不一而足。

这种时候，张钧依然是用他一贯的温柔耐心的声音对她说话，嘘寒问暖，让陶美瑶不忍责备，甚至觉得是自己给对方的空间太少。

她像一只被圈养的宠物狗那样，只能被动地等待，等待对方心血来潮时给予的关注和反馈。

这天，陶美瑶又开始给张钧发信息，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恋爱之后，室友们都默认她会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起行动，所以并没有人提出和她一起吃饭。

不出所料，对方的回复是：“对不起啊瑶瑶，我和兄弟昨天约好了去学校外面吃烤肉，下次一定不答应那小子了。一个人也要乖乖吃饭哦。”

于是，陶美瑶不得不面临着自己吃饭的尴尬情况。

食堂里人群熙熙攘攘，陶美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空位，艰难地挤了进去，又勉强把餐盘放在桌上。

陶美瑶的对面正坐着的是李念儿，而李念儿的旁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腼腆的男生，那男生正在埋头专心干饭，仿佛生怕不小心抬头与别人对上双眼。

究极社恐。陶美瑶在心里暗暗评价道。

“这样真的是正常的吗？”李念儿在对面发问。

“你是说一个人吃饭正常吗？”陶美瑶反问道。

这时，对面的男生一下子抬起头看过来，脸涨得通红。

糟糕，他好像误会我是在对他讲话了……

陶美瑶赶紧冲着男生点点头尴尬一笑，慌忙把耳机从包里掏出来，解释道：“对不起打扰了，看我这脑子，打电话忘了戴耳机，额，戴耳机……对、”

“没关系……”对面的男生见是自己误会一场，脸甚至变得更红了，赶紧继续低头干饭。

陶美瑶把一只耳机虚虚地塞进耳朵里，继续和李念儿聊天。

“别笑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什么正常不正常的。”

“我说，你和张钧的关系。恋人之间这样，是正常的吗？”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啊。”陶美瑶有点心虚地说。

“没见过杀猪，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李念儿翻了一个白眼：“以我看电视剧的丰富经历，你们现在这种状况，可是一点也看不到恋爱的粉红泡泡啊……”

“情侣之间总是需磨磨合的嘛，我们现在就是这样。”

“磨合期……倒是也有这种可能。”李念儿沉吟，“不过，我还是总觉得怪怪的。他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

“怎么可能！”陶美瑶下意识地反驳：“学长他不会对我说谎的，我确、确定。”

“……知道吗，你真的很好骗。”李念儿一针见血地说，“父母把你保护得太好，所以你总是傻傻地以为自己住在一个巨大的童话世界，所有人都会对你说实话……”

“我……”

李念儿打断了陶美瑶无力的自我辩解，幽幽地说道：“看来，得好好调查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