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到市场部

刺耳的闹铃打开了朦胧的双眼，王右煌艰难的坐了起来又倒下去，反复五六次这才不得不起床，胡乱摸一把脸，踏上了工作的征程。已是寒冬腊月，西北风像不要钱似的刮着脸生疼，路上还有枯树叶子随风飘摇，似乎准备迎接新生的到来。确实，春夏秋冬一个轮回。庄子说过，夏虫不可语冰。那人呢？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更没有两个相同的人，也许每个人只活在自己的某个或者某几个季节，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别人。正如人性的善与恶，也许非此即彼，也许互相交融，也许也可以分为四季。

经过昨晚灵魂的交融与碰撞，王右煌似乎明白了很多道理。上午又将是一场恶战，部门间的较量，这次王右煌要据理力争，一定要给兄弟们争取更多的利益，不能让跟着自己的人失望。其实自从王右煌担任这个研发一部的部门经理以来，部门内其他组长是不服的，尤其是接任林立业岗位人员未定时多方运作的那些人，工作中也总是有意无意的使绊子、下黑脚，为了不影响部门团结团结和氛围，王右煌基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工作中的争吵也尽量做到客观公正。刚进园区，吴志豪电话就来了，让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有急事。王右煌有些诧异，也没多想径直来到网络产品研发部部门经理办公室。

吴志豪看到王右煌，立马站了起来，拍着他肩膀热情的说：“快坐快坐。”

王右煌坐下后，吴志豪在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最近感觉咋样？有没有是什么想法？咱们开诚布公的聊聊？”

王右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行吧。您有什么指示？”

吴志豪笑着说：“没啥大事，就想跟你聊聊。我记得你今年32岁了吧？”

“嗯，马上32周岁了”

“做这个研发部门经理也快一年了吧？有没有是什么个人的想法或者思考？对今后的职业生涯有什么打算么？”

王右煌心里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努力平静的说：“挺好的，现在也慢慢适应了这个岗位，兄弟们也都很支持。我个人也没想太多，希望能继续发光发热为公司多做贡献，个人也有更好的成长与发展吧。”

吴志豪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王右煌，片刻后说到：“你的成长我们也都看到了，年轻、有冲劲，部门也管理的不错，这次我打算给你们部门多分几个优秀名额，也算是对你和部门兄弟的嘉奖吧。上午的会就先不开了吧，我逐一跟各个部门经理单聊吧。”

王右煌如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一般，顿时放松了下来，说道：“谢谢您的肯定和支持，我会带领部门继续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要没什么别的事，那我先出去了？”

吴志豪点点头，王右煌刚打开门，吴志豪突然说：“你再等一下，还有个事跟你沟通下。”王右煌回头心里一丝疑虑。

“过来坐”“是这样的，最近公司在搞市场大战略，希望一些年富力强的基层领导去支撑市场做拓展，一是锻炼干部，让优秀的基层干部快速成长，二是承接上下游打通研发、市场、销售的通道，三是发挥研发专家的优势为市场和销售赋能提升专业能力。我思来想去觉得咱们研发你是最合适的，当然这次要输出大概-8个人，目标人选是研发部门经理和优秀的研发小组长，对于你们来说是挑战更是机遇。”

上次李飞礼说的小道消息算是官宣了，王右煌瞬间明白为啥今天他这么热情、这么殷勤甚至给自己好处了。说的冠冕堂皇为你前途考虑，其实就是让你去当炮灰，当然也没这么绝对，但从历史经验看，输出到市场的研发经理基本因为种种原因最后都被淘汰出局了。

王右煌问到：“这个是已经板上钉钉了？还是让我们自己考虑？”

吴志豪沉思了一下，说到：“这么说吧，基本确定了，也是为你们的前途考虑，出去走走看看，多接触接触市场，这样更能了解客户需求，干好了等过两年再回来。一是可以更好的做产品，二是也是升职的好途径。毕竟公司对输出市场的研发是有政策、绩效、待遇倾斜的。”

“其他还有哪些人输出么？”

“你们部门两个人你和李彬彬，产品二部三个人，产品三部两个人。”

王右煌没想到，自己发愁的绩效考评事情竟然是以这种形式解决的，昨晚刚刚想清楚、刚刚的蜕变，竟然没有了用武之地，自己在研发的职业生涯也基本结束了。直到半年后他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了解到，这次输出的个人里，除了自己都是35岁以上，而且都是没有跟吴志豪拜过码头的。他也终于明白，办公室政治、年龄歧视其实早就来了，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还是李飞礼活的通透啊。

一个月交接期，将工作一丝不苟的交接给了赵磊，前途未卜，一直在研发圈子的王右煌有些惶惶然，心里没底。研发各个部门都组织了声势浩大的欢送活动，吴志豪也都尽数参加表达重视。王右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也许公司的政策是好的，但到基层落实的时候就都变味了，各路牛鬼蛇神群魔乱舞，真为公司担心啊。当然这个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公司一路凯旋，虽然增长放缓，但还是势不可挡。有时候王右煌在想，七分管理三分技术，其实每个研发人员都是螺丝钉，地基打好、框架搭好，大家无非是在里面搭积木而已，谁也别觉得自己有多不可或缺，这个公司离开谁明天照样流畅运转。

记得有员工因公司食堂又贵又难吃服务态度还差，在公司发了篇帖子吐槽，后面有一堆人点赞附议，舆论沸沸扬扬。集团总裁冯智很生气，发表示：“食堂员工也是员工，跟你们研发、市场都是平等的，如果你们觉得食堂饭菜贵，不应该吐槽，而应该自己好好努力把工资提升上去。对食堂服务不满意的，那调到食堂帮厨半年，也体验一下为别人服务的快感。”这事就这么压下去了，但员工心里始终觉得不舒服，也证实了大家都是一块砖，是一节干电池，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当然公司灵魂人物创始人符飞泱董事长除外，如果离开他，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也许很快就过渡过去了，也许会有大的波动。但他已经为这个公司注入了他铁血般的基因、狮群般的凝聚力，这个精神就是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好的制度可以把坏人变成好人，坏的制度可以把好人变成坏人。也许现在的制度也需要与时俱进了，当然也许是公司上层的政治意识与管理智慧，希望下面的人斗起来，快速淘汰不适合的员工？记得有位名人说过：“砍掉高层的手脚、中层的屁股、基层的脑袋、全身的赘肉。”自己现在勉强算个中层，正好去市场好好干干，也算是砍掉了屁股，但还没到砍掉手脚专门去思考的境界。王右煌想着脑仁疼，索性不去想了。

交接期已过，该去市场经营部门报到了。王右煌的职位是高级解决方案经理，听着高大上而且层级、职级不变，但已经是光杆司令了，而且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这是一个市场经营部门下属的解决方案部，地位其实是比研发要高的，在公司越接近客户的话语权越大，因为他们是打粮食的队伍，是公司的衣食父母。因此虽然一直在强调研发的重要性，研发经费占公司销售额15%，但其实是最弱势的团队。王右煌现在就是连接研发、市场、销售、客户的桥梁，既来之则安之，尽快适应这里的节奏、担负起自己的职责吧。市场经营部总经理是古越南，没错，但据他自己讲跟越南没啥关系。解决方案部部门经理是贺鸿丙。为了体现对王右煌的重视，还特意开了个欢迎会，古越南匆匆发表了一番致辞便火急火燎的赶飞机去了。留下贺鸿丙在这里主持会议，其实主要参加的人员也不到解决方案部的一半，大家都被销售薅到各地支撑项目了。

在会上，贺鸿丙说到：“王右煌同学是咱们研发输送来的资深专家，精通咱们的多种产品，在研发时也是管理者，是情商智商双高的人才。我相信对咱们团队会有很大的帮助，大家欢迎。”会上零零啦啦的掌声响了几秒钟。“当然在研发的荣耀已经是过去式，在这里要重新开始了，希望王右煌同学能快速融入团队，为咱们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做出资深专家应有的贡献”，贺鸿丙接着说到：“咱们是讲实效的团队，KPI指标也很明确，不像研发那样量化指标不太清晰，咱们就是要看支撑了多少项目、销售对我们的评价、最后落地多少项目和对项目的贡献程度。”王右煌从他的讲话里听出来一丝丝的话外之音，似乎是对自己的不认可或者怀疑，不过也可以理解，这里毕竟是一个新的战场，自己是新人一切都要从头来过，而且据了解输送到这里的研发专家好多都水土不服，最后不是转岗就是离职了，毕竟打破舒适圈本就不易。

与王右煌交接的是李宇霜。李宇霜是典型的美女，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很静，身材高挑，高高的鼻梁上挎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一种御姐的风范。但却快人快语，性格豪爽，总感觉与她的气质有些不搭，整体形象和性格与王右煌在研发常见的女同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交接过程很顺利，基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材料也和盘托出，没有一点保留。接触几天，两人也熟悉起来，了解到李宇霜年龄29了，在这个岗位不到四年，是社招进来的，之前在一家友商，私下打听李宇霜的去处。

李宇霜道：“准备去一家国企，还做解决方案。之前在与客户多次交流过程中，对方对我比较满意。一来二去就熟了，正好他们缺人就从乙方变甲方了，哈哈。”

“恭喜恭喜啊，咱这部门咋样？有啥需要特别注意的么？”

李宇霜卖起了关子，开玩笑说道：“请我吃饭就告诉你。”说完咯咯咯笑了起来。

“行啊，你选地方，我请客”

“这么爽快，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李宇霜笑着说：“都说客不带客，不过我想带个人，是咱们这的万事通，绝对包你满意。”

“那感情好啊，就这么定了。下午你告诉我去哪，晚上下班一起去哈。”王右煌笑着说。

下午陆陆续续接到了销售的各种电话，各种奇葩问题，王右煌一开始还比较耐心的答复，后来发现有很多都是重复的问题、最低级的问题，也都无奈的给予了解答。心想这技术水平也太低了，要给出个扫盲指导、做几次培训应该会好一些吧。下午下班时间到了，约李宇霜往外走，看她跟一个小伙子在一块说说笑笑的，上来笑着介绍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万事通-赵江。算了，还是你俩自己互相介绍吧。”说着一起下了楼，边走边聊，让王右煌惊掉下巴的是，赵江竟然比自己年龄还大已经38了，来公司十来年了，看着跟二十五六岁似的。赵江见王右煌惊讶的表情，开玩笑道：“我年轻的秘诀就是八卦。”一边哈哈大笑，王右煌意识到这俩都是人来疯，性格都不错。

说话间来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涮羊肉店，李宇霜笑着说：“本来想去旁边的紫膳宫宰你一顿，万总（赵江昵称万事通，所以大家都管他叫万总了）说想吃涮羊肉了。我知道他是给你省钱呢。”赵江意味深长的笑笑没有说话。三人找了个包间坐了下来，边点菜边聊。

王右煌说：“晚上还加班么？要不要喝点？白的？啤的？”

“还加个毛班啊，咱们是市场部门。不兴研发那一套。来两瓶黄盖汾酒吧，来闷倒驴怕你们说我欺负你们。”赵江是内蒙人，喝个两三斤白酒不在话下，李宇霜是山西人，对汾酒情有独钟。

李宇霜道：“行，就来两瓶黄盖汾酒。都别怂啊。”

王右煌本来想说点什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心想今晚算是要栽了，自己这一口脸红一两倒头睡的酒量实在拿不上台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问，真是嘴欠。

两人似乎看到了他的窘迫，说到：“不勉强哈，能喝多少喝多少。”说着哈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