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斗兽场

这木笼不大，前后有两道门，陈蒨从进来的门，走向正对着的另一道门，透过木栅栏，陈蒨往外张望，这道门外是个开阔的圆形场地，周围一圈用许多根三丈多高的木头合围封死。

陈蒨正在困惑，面前的门被直直地拉起，陈蒨好奇地迈步走出木笼，只听身后“哗啦！”一声，木笼的门又落了下来。

看来是回不去了，陈蒨走到场地中央，发现十几步开外，另有一个木笼，陈蒨原地转了一圈，心想，这地方倒底是他妈什么鬼地方？

“陈蒨，你来啦！”头顶上方传来如豺狼一般尖哑难听的声音。

陈蒨仰起头，头顶上方三丈多高之处，不知何时黑压压地竟探出许多半截的人和马的身子来，猜测那上面应是围绕圆形场地的一圈观景平台，站在平台上可以凭栏往下观看。

侯景披甲戴胄，威风凛凛地骑在鬃毛漆黑发亮的高头大马上，紧靠在他身旁的一匹白马上，坐着皇帝萧纲，和侯景成为鲜明的对比，马上的皇帝虽然也是一身甲胄，却没有半点威武之气，他的目光呆滞、神情忧郁。

“草民陈蒨拜见陛下，拜见大王！”陈蒨跪倒在地，叩首道。

“哈哈哈……”侯景大笑道：“陈蒨，你知道这是哪里？”

陈蒨拱手道：“草民孤陋寡闻，不知此为何处？”

“这是斗兽场。”侯景微笑道：“陈蒨，孤前些日子听闻，你们长城乡人敬畏你，说见你如见虎，今天孤想证实一下，是不是如传闻所说，还是徒有虚名。”

陈蒨心头一紧，瞬间明白侯景所想，暗暗切齿骂道：“贼瘸子的残暴，果然名不虚传。”

“开始吧！”侯景挥手道。

“嗷呜、嗷呜——”一阵鞭子抽响，虎吼声声震破耳鼓，陈蒨感觉脚下的地都在晃动，对面的木笼剧烈地摇摆，眨眼之间，出现一只白额吊晴的大虫，它在笼子里焦燥地来回走着，眼睛直直地盯视陈蒨，这只大虫看起来四肢强健、骨骼有力，唯有肚皮却是瘪的。

“卑鄙！”陈蒨心中暗骂，表面上不动声色，拱手高声道：“虎有尖牙利爪，草民赤手空拳如何与之相斗，还请大王赐样兵器！”

侯景点了点头，道：“你要什么兵器？”

“唯求一张弓、一支箭而已。”陈蒨道。

“好，孤的弓箭借给你用。”侯景说着，伸手从弓袋里取出弓，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一起扔了下来，弓箭偏偏掉落在虎笼前方。

“放虎！”侯景又是一挥手，嘴角抽出得意的笑。

陈蒨暗暗叫苦，贼瘸子虽给了兵器，却有意让我拿不到，分明是想要我的命。

虎笼的门“咯吱吱”被提起，陈蒨心知不好，转身撒腿就跑，大虫前爪按地，弓身一跳，刹那间就从木笼里窜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连跳两三下就已欺近陈蒨身后，陈蒨只感到劲风袭背，而前面已至场地边缘，没有地方可逃了。

陈蒨一咬牙，提气丹田，双脚猛蹬地，整个人跳了起来，脚下不停，睬着边缘竖起的木柱，直奔到一丈多高，身下的大虫举起前爪向上一扑，只差分厘就能勾住陈蒨的后背，陈蒨惊得一身冷汗，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双脚稳稳地落于大虫身后的地上，哪敢做片刻停顿，拼了命地直奔弓箭而去。

大虫此时已转过身，再次朝着陈蒨扑过来，陈蒨纵身向前，在地上滚了个跟头，一手抓弓，一手拿箭，来不及回身去射那大虫，直接将弓背在身后，反手将箭扣上弦，弓拉满月，头也没回只凭感觉放手射去。

背后劲风凛烈，陈蒨只感到肩头一沉，大虫尖利的双爪已掐入肉内，还没来及感觉疼痛，整个人已被大虫从后面扑倒在地。

完了，陈蒨心想，自己并不惧死，只是向来注重仪表，当着朝臣众人的面，身体被那大虫撕扯啃咬，死得实在难看，唉——！

趴在地上等了一会，却发现压在背上的大虫没有动静，于是转身将大虫掀翻在侧，再一看，大虫额头正中露出一尾箭羽，自己都不知道刚才使了多大力气，竟然箭没至尾。

大虫一动不动，已然死去。

“好，好，吴兴长城陈氏果然个个都是神箭手！”头顶上方传来鼓掌声和叫好声。

陈蒨仰头看，鼓掌叫好的正是皇帝萧纲。

“谢陛下夸奖。”陈蒨单腿跪地，拱手道。

“你父亲、还有你三叔的箭法，朕是亲眼目睹的，那时朕在东宫，身边常有他们兄弟二人相伴，朕夸赞你父亲、你三叔是朕的左右养由基。”萧纲说到这，突然眉间一蹙，悲伤地哭泣起来：“见到你，不由忆起他们，朕不胜悲怀，如今阴阳两隔，不觉已有数年，呜呜……”

陈蒨闻言，鼻头一酸，也掉下泪来。

“陛下，您现在的样子，实在有失天子威仪！”侯景在旁冷冷道。

“朕哪里还有什么天子威仪？”萧纲摇头悲泣。

“呜呜——”围观的人群中不少梁朝旧臣，也低头掩面哭泣。

侯景恼羞成怒，吼道：“给我弓箭！”

旁边有侍卫解下弓箭，递上，侯景接过，弯弓搭箭，箭头直指跪在下面正在落泪的陈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