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第3/4 页)
那边,秦消立整整几日没去上学,待在家中坐立难安,他一直派人打听,程家的消息根本没有送到关外去。
程印岘是他同窗,更是玩伴。为了给他寻一只蝈蝈,秦消立能找到齐庞休头上去,平日都说他们是纨绔,可他断断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被斩了头。
秦消立思来想去,在纸上写下事情原委,将信鸽放到空中。
信鸽日夜兼程,落脚在关外,符弃正跟补甲的工匠掰扯着,让他别偷懒。
这消息劈头盖脸将他砸蒙,便知此去没有圣旨,他也连夜启程要往长京赶,可才刚到启州就被截下。
知州也是为难:“不是不肯放您,下官也知道硬拦拦不住您,可您知道您这一去,多少条无辜人命要搭在里头?”
符弃的一生中,没有比这一刻更无力。
“临安君,我去吧。”
他扭头,程长弦站在身后,背着一把长剑,面色苍白。
“你知道了?”符弃看一眼心虚的李成:“不是不让告诉他吗?”
“若不告诉我,又将我置于何地。”他走近,道:“我早已长大了,舅父。”
*
翌日,太监急忙进殿。
“陛下,楼太傅领一众人跪倒在宫门外,要为程家进言,引得这城中流言纷纷呐。”
元帝睁眼,手指焦躁点在榻上:“遣散。”
太监带着话走,不多时,又带着话回来。
“陛下……”太监支支吾吾:“楼太傅说,今日便是死,也要见您一面。”
“混账!”元帝甩袖:“他要反了不成!”
“陛下,您看这……”
元帝低眉思索片刻,压着气:“宣。”
宫门前,楼呈实铿锵跪着,他身后,浩浩荡荡跪着一片素衣人士。
“楼老,您身子可还撑得住?”白夫子低言。
“白子勿要忧心,而今我只是跪于此处,身前是大显的君主。”楼呈实膝盖僵麻,不肯松懈:“可程公却是陨身疆外,身前皆是虎狼之敌,未有退路。”
“楼老之心,我等钦佩。”白夫子不再言。
宫门前,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齐御史由人扶着下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特意从楼呈实一步之地路过。
“楼太傅,近日可好?”
“不劳你费心。”楼呈实不抬头。
“罢了。”齐御史两只手往身前一搭:“本官只是劝劝太傅,那程子勾结嫡公主造反使程家遭难,这叫罪有应得,你大女嫁去便是程家之人,可圣上念她去时已是寡妇,你多年教导太子殿下又有功,不连坐楼氏已然宽宏大量,你不感恩就罢,竟闹这一出?太傅不如回家洗洗睡一觉,何苦掺和别人的事,将自己弄一身腥啊。”
“哼。”楼呈实冷笑:“程家满门忠烈,说程公之子会勾连他人造反,与辱没程公何异!”
“哟哟哟。”齐御史啧啧嘴:“楼太傅糊涂啊,程席的坟都要掘了,你何苦费尽心思替别人守身后名,事实已然如此。”
“是非对错,你齐破心里难道不清楚吗?”楼呈实冷冷瞥他一眼:“也对,就连今日能你站在朝堂之上,也得利于是皇后的同姓族人,能懂什么对错?公道之秤自在人心,偏你心中之秤,只放黑坨,不放白坨。”
“你!”齐破呲牙。
传话的太监恰时赶来,将楼呈实传入宫中。
大殿上,元帝面色不佳。
楼呈实看见了,想说的话却未改。
“陛下,程家绝不会与贼子勾结背叛您,程子人品如何,您该知啊!”
他跪在那,执拗抬着头。
“朕知什么?”元鹤耀只越发烦躁:“人心隔肚皮。”
“陛下!”楼呈实急躁起来:“便只言证据,程子甚已不在人世,以此断定其有异心,是否太过草率!”
“大胆。”齐御史上前一步:“楼太傅,你这般语气,难道在质疑陛下?”
楼呈实眼中厌恶之情难以言表:“若非有小人在之中作祟,陛下怎会被迷惑,本官不过要将这事说个明白,难道齐御史心里有鬼?害怕了!”
他这话一出,齐御史脸上表情却很微妙:“太傅,你说,这殿上哪个是小人?”
楼呈实死死盯着齐御史,道:“自然是因一已私怨,怀恨于心盼人灭族者。是不肯正视事实,狭隘愚昧污人清白者。是见不得高名受香火,要平白掘人坟墓者!”
他的怒意在这大殿中回荡,齐御史听着,直到最后一声落下,瞪瞪眉头。
他嘴型微动,嘴角带着胜利的笑意。
[蠢啊。]
楼呈实背后一凉,惊眼朝上看去。
座上,他侍奉了半生的君主,太阳穴青筋暴起,喘着低怒的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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