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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名 东街之上灯光昏暗,马车轱辘碾过道路的声音在夜里很是刺耳,停在丞相府……(第2/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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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霁不明意味的冷笑了下。

萧焰接着说,“她如今不过是个孤女,宁涛死了,皇后很快就会名存实亡,而四哥你呢,若不是当年四哥失踪,这幽州世子可就是四哥的,说不准,日后的太……”

“萧焰。”萧霁停下步子,打断萧焰即将说出口的,“在长宁城之中,任何话说出口前都要思量再三。况且,幽州世子……还不是被送来当质子?”

萧焰默然半刻,寒意渐渐漫上眼底,唇边依然漾着笑,“拜玉妃所赐,不过,她大概也没有想到,会让我在这里找到四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东街,走向萧焰所居驿馆之处,并未再提到宁颂微。可萧焰方才说过的话到底还是对萧霁有些许影响,他虽与宁颂微相处时间不长,但他了解她的清高孤傲,常常笑得不谙世事,却对这世间人情冷暖看的极其透彻。

如此清傲的女子,日后,该如何面对人生之中的无常。

驿馆后门在望,萧焰忽然开口,“啊对了,四哥,绯卿……”

“她不会死。”萧霁说的笃定,眉峰微微聚拢,想起片刻前宁颂微的话。

[等她处死的那天,我要坐在行刑台上看着。]

他没见过那样绝望又狠决的宁颂微,她一向是娇美慵懒的,如同夏日中荷塘里最是无暇的那支青荷,风来时,轻轻舞动,风止时,遗世独立。

如今他知道了,在她心中,最是看重她的家人。而她留给世人的,就只有蔑视及轻看。

“那便好。”萧焰舒了口气。

萧霁转头看他,“你很在意她的性命?”

“那倒不是,”萧焰悠然回答,语气当中却掩藏不住厌恶,“只是她是个美人,而且,还是个出身不凡的美人,在乱局之中,这样的美人总会有不俗的用处。”

一片夜色之中,萧霁沉沉抬眼,眸底晦暗难明,寒声低喃了一句,“这天下,是该乱了。”

*****

宁府之中,从主子到奴仆,个个都一夜未眠。宁颂微抱着双腿坐在床帐内,神思恍惚。闭上眼,便能看到在奢华殿宇内,精绣地毯之上,爹爹躺在那里未能瞑目的样子,她未叫如初点灯,窗外天色从暗到明,就这样枯坐一夜,听了一夜的雪声。

隆庆二十三年的大雪,从此成了她忘不掉的梦魇。

叩门声轻响几下,如初在外面问,“二小姐,可要起来?”她嗓音有些沙哑,想必,也是哭了一夜。

宁颂微动了动僵直的身体,未曾回答。幽黑的眸子垂着,泪珠一滴一滴无声往下滑落,她讨厌这天光,恨不得永远不要天亮。

门外的如初也是明白她的,未曾再敲门,叹了口气在外面徐徐说,“老管家说他派些人去采买办白事用的物件儿,知道二小姐顾不过来,叫我同二小姐说一声……还有就是,府内的侍从这几日都会守在府门外,不叫闲人打扰,二小姐可有允许放行的人?”

“谁都不要放。”屋内传来一声瓮声瓮气的吩咐,接着便又没有动静。

如初也算是放了些心,她昨夜一夜伤心便罢了,晨起时想到二小姐性子决绝又任性,年纪还小,两年前失了母亲就大病了一场,如今又遭此大变……她生怕二小姐悲痛至极做出什么事来。

虽是得了令让侍卫们守着宁府谁也不要放进来,可快到午时,万公公手捧着一卷黄澄澄的圣旨站在门外时,老管家还是诚惶诚恐的迎了进来,一边匆忙吩咐了下人去叫宁颂微出来接旨,一边好吃好喝的将宫内来的人都招待了起来。

万公公也不甚客气,坐在厅堂内同老管家叙话,谈及宁丞相时,眼圈红了红,两个人一起唉声叹气。

“圣上昨夜伤心的也未曾入眠,说宁丞相是国之股肱,堪称为王父,这一去,是中州朝堂的损失啊。”

老管家抹着眼泪连声称是,“丞相在泉下若是知道皇上如此盛赞,也定会欣慰至极,公公可要劝皇上龙体为重切莫伤心过度。”

“自然,自然……”

说话间,去叫宁颂微来接旨的下人回来了,身后跟着的,却只有如初一个人,万公公问,“如初姑娘,二小姐呢?”

如初行了个礼,神情低落,“公公,管家,二小姐昨夜回来便病了,眼下发着高热昏迷不醒,也不知……”

“这可得了,”万公公听了很是紧张,连忙从座上起身,尖利的嗓音在厅内极为刺耳,“叫郎中了吗,不若去请太医来瞧瞧?”

“方才打发人去请了,太医就算了,万公公,你知道二小姐素来不愿……”

万公公点点头,“杂家知道,二小姐不爱受这些恩,唉,长宁城这些流言害人啊。”

老管家已经张罗着下人摆好了接旨的香案,既然宁颂微不能亲自来接旨,眼下宁府内便也只能让他们这些人在这里代为接旨了。万公公早些年入宫是受了宁丞相大恩的,于是在此等特殊时刻,也未曾苛责礼数尊卑。

宣了旨,又是叙了些话,问了问宁府白事筹办的事,这才带着人离开宁府。

如初捧着圣旨重新回到瑶玉斋外,见宁颂微原已是起了身,穿着一身素白衣衫,站在屋檐下,伸手去接被风从屋檐上刮落的碎雪。

她脸色苍白,眸底泛着红,乌发垂在身后也未梳理,怔然看着手心融化的雪。

“二小姐……”

听到如初隐着哭意的轻唤,宁颂微望向她,眉眼间,皆是悲意,却还是口吻淡淡地问,“圣旨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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