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宫(第1/2 页)

嘉和十七年六月，皇帝驾崩，皇三子章烨瑾继位。因早年中宫崩逝，生母荣贵妃江盼黎摄六宫事，所以尊其为太后。封元氏嫡女元瑶为皇后，于八月初八入主中宫。

章烨瑾初登基，大赦天下之外，为表示对元氏的重视程度，不顾太后之言将迎亲的队伍从二十里改成五十里，并亲手制作了一只极其贵重的九凤步摇。此步摇共有九支，皆由纯金打造，和田玉辅之，珍珠玛瑙等为珠穗垂在耳边。且步摇代代不同，每一位新后的九凤步摇的样式，都由新帝亲手操持。这是新后的荣宠，也体现了新后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八月，正是桂花开放的时节。窗外就有一棵桂花树，缕缕花香随着轻风飘进屋子，冲散了屋内的伤感氛围。

“阿瑶，”元母轻抚元瑶的脸庞，伤感道：“大不了，我们不嫁就是了。母亲不愿你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外面，有父亲和母亲为你挡着。”

元瑶穿戴好新后的朝服，深吸一口气，绽放出笑容：“母亲，哪有那么容易就不嫁，这是祖训呀。”

“可是他对你的心，不值一提啊。”元母眼里渐渐泛出泪光。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元瑶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这首诗词，似乎是被戳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不由得闭上眼，轻轻靠在母亲怀里，略有不甘道：“阿娘，我喜欢了他两年。如今已经准备放下他了，可是他却来提亲了。既然他都这么大度，愿意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那这个女子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他是为了这皇位！只有娶了我们元家的女儿，他才能登上皇位！”元母愠怒道。

“但是，母亲舍不得我，就舍得旁人家无辜的女儿吗？”

元瑶这一问，让元母语塞。是，她谁都舍不得，可是祖训就是——娶元氏嫡女为后，方可为帝。

远处，鼓声渐渐响起，那是吉时快到的标志。屋外的嬷嬷们，都聚在门口。

元瑶起身，将盖头交到母亲手里。满月般的脸上出现稳重的神色，她沉声道：“母亲，他许了我皇后之位，我也许了他皇帝之位。您就当，我与他，各取所需罢了。您的女儿，今天要出嫁了。”

眼泪终是落下，元母知道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她为元瑶轻轻盖上盖头，叮嘱道：“此后，母亲不在你身边了，你要保护好自己。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回家来，国公府为你撑腰。”

元瑶点点头，缓缓跪下，“女儿，拜别母亲。”

红盖之下，泪如雨下。

在正堂拜别父亲之后，元瑶在众人的注目下，坐上銮轿，由哥哥元修护送进宫。宫里的轿子又快又稳，元瑶头上的珠帘轻抚过耳际，冰冰凉凉。元瑶伸手摸了摸珠帘，或许……这些珠翠都能比那个人更温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朝拜的声音震耳欲聋。

与皇帝并立在銮台之上，元瑶悄悄牵住了夫君——章烨瑾的手。重重珠翠下的凤冠实在太沉，她无法转头看皇帝，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表达她的激动和少许不安。只是，直到朝拜结束，章烨瑾都未握住元瑶的手。甚至，不曾正眼瞧过她。将她牢牢扶稳的，除了贴身宫女愫瓷，便是太监总管潘慕。

典礼持续了一天，晚上时分，二人又一起去参加合宫夜宴。

换朝服的空档，元瑶有些失望，看着烛火出神。身边的侍女愫瓷见了，小心安慰道：“娘娘，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多好的事情呀。”

元瑶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大喜的日子，多喜庆。只可惜，他的皇后，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呢。”

窗外响起鼓声，愫瓷明白，这是合宫夜宴的开始。她看着元瑶，叹了一口气。她比元瑶大了五岁，自小便陪在元瑶身边。帝后不和，这是整个元家的心病。可是这些，也不是她这个奴婢可以考虑的。

伤心之际，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说道：“皇后娘娘，潘公公来了。”说罢，潘慕便走进了殿内。隔着屏风，弯腰向元瑶行礼。

“奴才潘慕，奉皇上之命，恭请皇后前往仪元殿参与合宫夜宴。”潘慕的声音不同于一般太监的尖细腻味，有意外的清冽之感。且身形清瘦修长，也不似寻常太监那样臃肿肥厚。还有一副好看的皮囊，纵然有一股子奴才的顺从劲，但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聪慧俊美，仍是不可忽视。

元瑶静静看了潘慕一会，打趣道：“可惜了这么一个标志人，如若家世好一点，凭着这样的相貌，这样的年纪，肯定是闺中女子的七夕乞巧之人。不过本宫若是皇上，肯定也要你常伴身侧，赏心悦目。”

夜色笼罩大地，潘慕站在殿内，烛火之明，也无法照亮他脸上被隐去的另一半神色，也无法让人窥见他的心底。他再次弯腰行礼，恭敬道:“皇后娘娘折煞奴才了，皇上还在等您呢，皇后娘娘请吧。”

来到仪元殿时，已经是人影绰绰了。銮驾落地，众人跪拜。元瑶是世家嫡女，自小就习得一身闺中礼仪，所以就算此刻耳边问安之声鼎沸，她面上也无多一丝异样。

“太后和长公主的銮驾呢？”

“太后刚派人来回话，说身子抱恙，不便前来。长公主则一向是随性而来的。”潘慕在元瑶身后，轻声道。